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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禁城里沒有秘密。
或者說,這里的秘密分兩種。一種是能爛在肚子里帶進棺材的,另一種,是長了翅膀的。
皇上在西二長街上,當著一街奴才的面,抱起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舒穆祿常在,一路抱回了養心殿——這顯然屬于長了翅膀的那一種。
這翅膀扇起的第一股風,就灌進了景仁宮。
彼時,皇后烏拉那拉·宜修正在殿里抄佛經,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壓下因甄嬛回宮而引發的心火。一旁的剪秋,正小心翼翼地給她換上一盞新烹的玫瑰香露。
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撲進來,話都說不利索:“娘……娘娘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
宜修的眉頭皺了起來,手里的狼毫筆在紙上洇開一個墨點,像只丑陋的黑蟲。她最煩奴才們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。
“慌什么,”她眼皮都懶得抬,“天塌下來了?”
那小太監哆嗦著,聲音都變了調:“回……回娘娘,天是沒塌,可……可皇上他……”
剪秋見狀,上前一步,低聲呵斥道:“有話快說!再結結巴巴的,仔細你的皮!”
小太監被這么一嚇,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全說了出來:“皇上……皇上在西二長街,把、把鐘粹宮的舒穆祿常在給……抱起來了!一路抱回了養心殿!現在人就在養心殿里頭呢!”
“哐當——”
剪秋手里的白玉茶碗失手落下,摔在金磚地上,四分五裂。香露濺濕了皇后的裙角,但沒人顧得上了。
宜修拿筆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她緩緩地,一寸一寸地抬起頭,眼睛里滿是難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說什么?”
小太監嚇得又跪了下去,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。
這下,宜修聽清楚了。
抱……起來了?
抱……回了養心殿?
這兩個詞,像兩把淬了毒的錐子,狠狠扎進她的心里。她感覺自己腦子里“嗡”的一聲,像是有根弦,啪地就斷了。
一陣天旋地轉。
“剪秋!剪秋啊,本宮的頭好疼啊!”
宜修扶著額頭,只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,像是有人拿著小錘子在里頭叮當亂敲。她揮了揮手,讓剪秋把她扶到窗邊的羅漢床上坐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