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,那副琉璃眼鏡隔絕了她所有的情緒。
霍不疑看著她,張了張嘴,似乎想說什么。感謝?解釋?還是別的什么?
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最終,他只是微微頷首,算作行禮。
然后,扶著他那破碎的、僅存的親人,一步一步,走出了這座困了他十五年的囚籠。
陽光從殿外照進來,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長長的、孤寂的影子。
殿內(nèi),氣氛依舊沉悶。
文帝看著霍不疑的背影消失,頹然地坐在了御階上,雙手抱著頭,像一頭受傷的獅子。
宣皇后默默地陪在他身邊,無聲地垂淚。
越妃嘆了口氣,走到程蘭筠面前:“讓你見笑了。家里出了這么檔子事。”
她說得輕描淡寫,好像不是什么通敵叛國的滔天大案,只是自家親戚鬧了點不愉快的矛盾。
程蘭筠推了推眼鏡,語氣平淡無波:“不笑。戲挺好看的,就是凳子硬了點。”
她指的是在偏殿硬邦邦的木榻上坐了小半個時辰。
越妃愣了一下,隨即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。她這一笑,沖散了殿里不少的陰郁之氣。
“你這張嘴,”她指了指程蘭筠,笑得前仰后合,“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。走,別在這兒杵著了,看著心煩。去我宮里喝杯熱茶,去去晦氣。”
她說著,便自然地拉起程蘭筠的手。
程蘭筠沒動,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還沉浸在悲痛中的文帝,說:“陛下這里,不礙事?”
“他?”越妃撇了撇嘴,一臉的嫌棄,“一個大男人,讓他自己哭會兒就好了。哭完了,就知道該干嘛了。走,我們別管他。”
說完,她不由分說地拉著程蘭筠和還有些怯生生的程少商,轉(zhuǎn)身就朝殿外走去,留下宣皇后和文帝在身后,組成一幅標準的患難與共的帝后圖景。
其實此事還涉及到越氏,只是凌不疑已經(jīng)將所有的怒火率先放在了凌益身上,但越妃卻是個心懷大義的人。
這一次,這個人由她親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