眨眼便是冬日,小小的李弘跟在武媚娘身邊日日勤奮,爭取能夠早日讓姨母享福。
武媚娘自然也是傾囊相授,雖然其他幾個兒子各有各的差,但被姈姈親自帶在身邊教養(yǎng)了兩年的李弘就顯得格外的優(yōu)秀。
本就是武媚娘長子的李弘,有了姨母教養(yǎng)的加持,讓武媚娘和李治眼中越發(fā)只有這個兒子了。
皇家子孫不講究不患寡而患不均,只要嚴(yán)格按照規(guī)章制度來辦事,憤懣的心思便多半放在了往上面爬上。
儲君,自然是眾皇子最受寵愛,身份最尊貴的事情。
為了不讓歷史重演,李治當(dāng)著所有王公大臣的面宣布,能繼承他帝位的,只有太子李弘和他的血脈,若是其他人上位,便統(tǒng)統(tǒng)都是亂臣賊子。
亂臣賊子,人人得而誅之。
武媚娘心情復(fù)雜,弘兒是她的孩子,可稚奴如此做,豈不是將弘兒放在風(fēng)口浪尖上?
李治站在高高的城墻上,背影無比孤寂,即便是身旁站著他名義上的皇后。
“陛下的決定,與姈姈的想法算是背道而馳了。”
沒了蘭姈做潤滑劑,武媚娘又開始生疏的喊著李治陛下。
“我這個體弱多病的皇帝能活幾年?我的話也管不了多久,姈姈不肯回來,我心中不忿,全當(dāng)是我和她在鬧別扭吧。”
李治一張溫潤的臉說著絕情的話。武媚娘卻看見他的指尖都在顫抖,無力,脆弱。
武媚娘嘆了一口氣。
而遠(yuǎn)在巫州靠山的一大片竹林深處。
晚畔的風(fēng)拂過竹林,竹葉在空中打著旋落在了地上。
入口處極為隱秘,往里走一刻鐘左右,便出現(xiàn)一個池塘,距離池塘約有二三十步的地方,中間隔著一塊屏風(fēng)般的青條大石與幾簇更加幽深的綠竹林。
往那竹林探去,再走上幾步,才幽而浮現(xiàn)另一條小路。
兩側(cè)翠竹成林,清幽恬靜,夾著一道狹窄的石階山路往山頂而去,箭狀的繁茂竹葉遮擋住了兩邊風(fēng)光,恍若置身淡雅竹園之中。
走過這一條青石鋪的小徑,綠蔭森森,寂靜清幽。竹林中隱著幾間不同大小的石屋。
竹籬笆將幾間石屋包裹著,顯得格外別致。
相隔兩道竹籬的鄰屋已走出一個清瘦的老者,一身青衫,襯著竹林深處中漾出的朦朦霧氣,給人一種看不清的感覺。
巫州的山巒連綿如臥龍,青翠欲滴。
“此地是塵世的遺忘之所,你又在想些有的沒的。”
老頭語氣不怎么好。
女子坐在粗糙的石凳上,石凳雖然粗糙,卻已經(jīng)是尋烏打磨過好幾回的結(jié)果,老頭講了生氣,又給加了一個厚厚的軟軟的坐墊才罷休。
蘭姈對著石桌上一方小小的墨硯出神。
她便是這避世石屋的主人。
世人若得見其容貌,必驚為天人——那是世間罕有的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