雞蛋被咬破,蛋黃流心滴落到了面條上,形成了一小灘金黃色的“湖泊”,又被虞聞祁放入了嘴中。
味道還是那個味道,與記憶中的感覺相差無幾,卻又感覺沒那么好吃了。
又或者說,沒那么驚艷了。
說起來,第一次吃到這個面的時候還是上上輩子,他們那個小說世界的末尾,主角攻勝利了,虞聞祁被設計得全網黑,親人全死只余自己的時候。
那個時候的他全身灰撲撲的,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輝,劉海長過了額頭,頭發長到了鎖骨,即便有這么一張俊美靚麗的臉,也拯救不了圍繞在他身旁的,灰暗的情緒。
那天是他的生日來著,虞聞祁不會做飯,那天他為數不多的出了門,想要出去吃一碗熱乎的生日面。
是生日面,不是長壽面,祭奠他的出身,祭奠他的爸爸媽媽和哥哥,可是他不想要長壽了。
虞聞祁在去尋找面館之前,先去了一個小雜貨店,買了一把美工刀。
家里的美工刀被血搞得生了銹,滑起來已經不利落了。
他想得很好,吃完這最后一碗現做的,熱騰騰的面,然后回家接受自己這凄慘又無能的一生,就將死亡當成他最后的生日愿望吧,他邊走邊想著。
虞聞祁知道自己的處境,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,他將自己包的很嚴實,帽子、口罩和大大的帶帽子的長袖衛衣,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,走到稍暗一點的地方,都要險些看不見這個人。
虞聞祁要的就是這種效果,他不希望有人能注意到自己,這對于目前自己的處境來說,可不算是個好事。
然而,天不遂人愿,希望總是反的,他包的這么嚴實,在街上總會惹來一些異樣的目光,當自己的名字被當眾在大街上喊出來之時,虞聞祁心都死了。
趁著人群還沒有聚集,辱罵聲還沒有將他淹沒,他抬腳就跑,用盡自己為數不多的力氣,在整個夜市里面繞圈圈,最終趁亂跑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子里。
美工刀在慌亂中滑動,一個不小心又割傷了自己的手背,但顯然,虞聞祁并不在意。
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痛了。
任由那手背流著血,他在那條幽深的小巷子里走動著,不知是直覺還是操控,總之,虞聞祁就是這么誤打誤撞地走到了那家,他至今都記憶深刻的,小面館的門前。
或許是因為開在小巷子里,平日里壓根沒有什么人來的緣故,這家面館十分的冷清,桌椅被整整齊齊地擺放著,門面不大,但是一眼望去整潔干凈,想來這面館老板也是個講究人。
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,虞聞祁徘徊在門前,看著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服,還有剛剛跑路時染上的灰塵,以及手背上還在滴著的血,竟然有些不敢進去了。
他怕弄臟面館的地板。
“嘩啦——”是面館門被打開的聲音。
虞聞祁愣愣望去,面館的燈是太陽似的光線,面館的主人穿著一身冷色調的衣服,頭發雖長但是被仔細打理過,戴著一個黑色口罩,整體都給人一種干凈清爽的感覺。
而虞聞祁站在小巷的暗處,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中,他抬頭看著站在臺階之上的,手扶著門的男人,那個男人逆著光,本就戴著口罩,光線刺眼,照得他連對面那人的眼睛都看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