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這話,他才從目瞪口呆的林如海手里接過參湯,施施然回艙去了。
林如海呆若木雞。
湖面不覺間起了風。
絲絲涼風帶著冬末春初特有的寒涼,悄無聲息地穿梭在船舷之間,將每一寸空氣都染上了幾分寒意。
這風,不僅吹皺了湖面,更似乎穿透了衣物,直抵人心,讓心比這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更加冰冷。
林如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,回神。
他沉默地回到船艙。
北靜王的意思他明白。
玉兒入了他的眼。
北靜王在隱晦地向他施壓,同時,也伸出了橄欖枝。
可是,憑什么?
玉兒才十歲,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。
他知道以女兒的優秀,終會被世人發現。
如同深藏于蚌中的珍珠,歷經時光洗禮,終將在某個璀璨的時刻,綻放出耀眼的光芒。
可是,現在女兒還太小,宛如初綻的花蕾,嬌嫩而純潔。
還未到需要她獨自面對外面紛繁復雜世界的時候。
他總希望,在他有生之年,能夠用自己寬厚的肩膀,為她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,給她擋去這世間的一切風雨……
但因為這次的意外,讓女兒提前現身于人前。
他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悔意。
后悔這次出來,帶上了女兒,將她拉入了這塵世的污淖之中。
但,留她在揚州,她就安全了嗎?
他給不了肯定的回答。
世人都知北靜王三年前就已成婚,玉兒進王府,充其量也就是個側妃。
這對他,對他的玉兒,都是侮辱。
他打定主意,等船到了濟寧,就帶著一家人告辭,單獨走。
說什么也不再跟北靜王一路了。
只要他趕在北靜王之前到京復命,就不算是抗旨了。
也許,北靜王只是一時興起。
以后,他們盡量繞著北靜王走,時間長了,也許他就漸漸忘記了。
畢竟,離玉兒及笄,還有五年的時光呢!
打定了主意,他一直緊繃著的眉頭才放松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