盡管她此刻心中猶如揣了只小兔子般,焦灼不安。
還是咬了咬嘴唇,輕輕轉(zhuǎn)身,將房門緩緩關(guān)上。
隔絕了那些惱人的爭吵聲,強(qiáng)迫自己不再去聽。
只是,在關(guān)門的一剎那,黛玉的耳畔如驚雷般炸響父親壓抑至極的怒吼:“賈敏,你是個母親,文杰是你的親生孩子!就算你以前失憶了,可母子天性擺在那兒,你怎么能對他這般漠不關(guān)心呢?何況,玉兒生性敏感,身子骨又弱,絕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……”
后面的話,被父親刻意壓了下去,她沒有再聽見。
自那以后,黛玉明顯感覺到父母之間的氣氛愈發(fā)怪異,家里的氛圍也變得愈發(fā)壓抑沉悶。
在她和文杰面前,父母雖仍維持著相敬如賓的姿態(tài),言行舉止皆彬彬有禮。
可客氣之中,卻透著一股莫名的疏離,就好似兩人之間,橫亙著一道看不見的溝壑。
之后不久,母親還主動為父親抬了兩位姨娘進(jìn)門,府里的氛圍愈發(fā)微妙起來。
父親對她和弟弟更加關(guān)懷備至、疼愛有加。
然而,在不經(jīng)意間,父親看向母親時,眼中會快速閃過一絲無奈。
而母親,每當(dāng)與父親目光交匯,竟會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躲閃,似在逃避著什么。
直到,母親在后院樹蔭下散步,小小的文杰在不遠(yuǎn)處的池塘邊玩耍,卻不慎意外落水。
那一日,府中上下皆陷入慌亂,待眾人匆忙將他救起,卻已回天乏術(shù)。
弟弟小小的身軀漸漸沒了生氣。
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晴天霹靂,母親賈敏自此一病不起,整日躺在榻上,眼神空洞呆滯。
不久,終是抑郁而終。
府里上下皆在私下里傳著,說是母親賈敏因傷心小弟文杰的死,悲痛欲絕,不忍他小小年紀(jì)便獨(dú)自踏上寂寞的黃泉路,便毅然決然地舍了一切,去陪他了。
但黛玉卻在滌塵臺上得知,母親是收到了一封信,才萬念俱灰,決絕而去的。
如今,權(quán)景瑤滿含關(guān)切的神色映入黛玉眼簾,恰似一陣微風(fēng),輕輕撩動了黛玉心底那片被刻意塵封的角落。
那些往日里她極力忽略、不愿觸碰的往事,如潮水般忽然涌上心頭,一幕幕清晰浮現(xiàn)。
黛玉不由自主地想起父親近日日漸開朗、不再總是眉頭緊鎖的面容。
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,她突然意識到:她的親生父母之間往昔的相處,是存在很大問題的。
黛玉垂眸,纖長的睫毛輕顫,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,將眼底翻涌著的復(fù)雜情緒盡數(shù)掩去。
權(quán)景瑤見她神色有異,心中一緊,趕忙伸手往她額前一探,滿含關(guān)切地詢問:“玉兒,可是有什么不適?怎的臉色這般難看?”
黛玉從紛繁的舊事中緩緩回過神來,努力牽動嘴角,勉強(qiáng)擠出一抹略顯苦澀的笑,輕輕搖了搖頭:“無妨,只是想起些舊事,有些走神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