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,在碟陸星老板發動攻擊的那一刻,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個維度。一個維度里,萬物靜止,光影凝固;另一個維度里,毀滅的風暴已然降臨。
幾乎是在碟陸星老板那覆蓋著金屬鱗甲的巨爪撕裂空氣、帶起尖銳呼嘯的瞬間,陳楚也動了。他沒有閃避,沒有迂回,更沒有動用任何計謀。他選擇了最原始、最直接,也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——正面迎擊。
“蓬!”
第一聲撞擊,并非金鐵交鳴的脆響,而是一記沉悶到極致、仿佛能將人的五臟六腑都震出體外的巨響。那不是簡單的碰撞,而是兩股純粹到極點的物理力量,在擂臺中央那個不足一平方米的空間內,進行了最野蠻的湮滅。以撞擊點為中心,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轟然炸開,如同水面投入巨石后激起的漣漪,卻帶著足以撕裂鋼鐵的恐怖威能。
擂臺的特種合金上面的模板已經化為齏粉,在這股沖擊波的掃蕩下,暴露出來的合金地面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,無數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。
緊接著,是第二聲,第三聲……
“蓬!”“蓬!”“蓬!”
聲音連成了一片,化作了持續不斷的雷鳴。
擂臺之上,常人的視網膜已經完全無法捕捉到兩個戰斗者的實體,他們化作了兩道糾纏在一起的黑色閃電,一道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幽光,另一道則燃燒著純粹的、近乎瘋狂的戰意。
無數的殘影在他們身后拖拽、撕裂、然后湮滅,仿佛空間本身都被他們極速的移動攪成了混沌的漿糊。
整個地下酒吧,這座為星際權貴們打造的奢華銷金窟,此刻正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。
巨大的水晶吊燈劇烈搖晃,灑下無數碎裂的光斑,賓客們手中的昂貴酒杯,在持續的震動中紛紛滑落,摔在地上,清脆的碎裂聲卻被擂臺上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徹底掩蓋。
地動山搖,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景象。這更像是一顆微型恒星,正在這封閉的空間內,進行著狂暴而不穩定的聚變反應。
碟陸星老板所化的怪物,其恐怖之處在交手中被展現得淋漓盡致,他已經完全舍棄了“人”的形態與戰斗邏輯,每一次攻擊,都是最符合生物力學的、最純粹的殺戮本能。覆蓋全身的暗金色鱗甲,并非簡單的防護層,在高速運動中,這些鱗甲的邊緣會像鋒利的刀刃一樣切割空氣,發出“嘶嘶”的尖嘯。他的利爪每一次揮出,都帶著撕裂空間的威勢,五道平行的真空刃痕在空氣中久久不散。
他的力量更是超乎想象,一記看似隨意的橫掃,帶起的拳風就足以將擂臺邊緣的防護力場吹得劇烈波動,光芒明滅不定,他的一腳重踏,整個擂臺都隨之猛地向下一沉,堅固的支撐結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。這已經不是技巧的比拼,而是純粹力量的碾壓,是天災般的破壞力。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怪物?”一位來自天狼星域的軍火巨頭,失手捏碎了手中的通訊器,他見慣了各種基因改造和機械義體,卻從未見過如此完美融合了生物野性與金屬堅固的造物。
“他的能量反應……已經突破了我們對碳基生物的認知極限!”
更可怕的是他那身鱗甲的防御力,陳楚那足以開山裂石的拳頭,狠狠砸在上面,迸射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大片耀眼的火花,以及刺耳的、如同重錘敲擊鐵砧的巨響,每一次接觸,都讓看臺上的權貴們心臟為之緊縮,他們能清楚地看到,在陳楚的重擊之下,那暗金色的鱗甲僅僅是微微凹陷,隨即又在某種奇異能量的流轉下迅速復原,這種防御,近乎無解。
然而,真正讓所有觀眾感到靈魂戰栗的,并非是那頭瘋狂的怪物,而是陳楚。
在觀眾們們固有的印象中,陳楚是冷靜的、睿智的,甚至帶著幾分幕后掌棋者的疏離,他的強大,更多體現在對局勢的精準掌控和一擊必殺的效率上。就在不久前,他的“兒子”陳風萍那三秒絕殺罪龍的戰斗,更是將這種冷靜高效的風格推向了極致。
但此刻擂臺上的陳楚,卻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,他像一頭掙脫了所有枷鎖的洪荒兇獸,以狂對狂,以暴制暴,他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深邃與平靜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燃燒的、純粹的斗志,他放棄了所有精妙的閃避和卸力技巧,每一次都選擇與怪物化的老板進行最慘烈的正面碰撞。
他的拳、他的肘、他的膝、他的腿,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,都化作了最原始、最致命的武器,他的攻擊大開大合,充滿了毀滅性的美感,一記沖拳,空氣被高度壓縮,形成白色的錐形氣爆;一記鞭腿,帶起的風壓甚至在堅硬的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。
陳楚采取的是一種完全不計后果的打法,他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會受到怎樣的傷害,唯一的目標,就是將眼前這個敵人徹底撕碎,這種狂野,這種不顧一切的姿態,與他平日里那個運籌帷幄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也因此帶來了更加強烈的視覺與心理沖擊。
此時此刻,陳楚不再是一個智者,而是一個真正的——狂徒。
如果說陳風萍的秒殺帶來的是震撼與敬畏,那么此刻陳楚與碟陸星老板的死斗,帶來的就是純粹的、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。
看臺上的氣氛已經從最初的期待與評判,徹底轉為了死一般的寂靜,一種被巨大壓迫感籠罩的窒息。
這些來自五大星域的權貴們,哪一個不是見慣了生死看遍了風浪,他們或是執掌億萬人生死的艦隊司令,或是玩弄星際資本于股掌的金融寡頭,然而此刻,他們所有人的臉上,都浮現出了一種久違的、幾乎被遺忘的表情——驚駭。
“瘋了……兩個都瘋了!”一位以優雅和冷靜著稱的紫荊花星域女公爵,此刻花容失色,緊緊抓著座椅的扶手,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