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經歷過無數黑暗行動的老兵,他幾乎立刻猜到了結局。
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。
“然后呢?”
彼得羅夫的聲音也低沉下去。
“然后?沒有然后了。”
李海鎮的每一個字都滴著血,“當天深夜,一艘身份不明的‘漁船’靠近了。沒有警告,沒有喊話。滅口。徹底的滅口。”
他猛地吸了一口氣,那平靜的表象終于被撕裂,露出底下劇烈翻騰的、被仇恨和痛苦扭曲的內核:
“那天,我剛剛穿上軍裝,在第11軍團的訓練場上。入伍的喜悅還沒消散……就收到了全軍覆沒的噩耗。還有……來自最高司令部的‘慰問’。”
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“慰問”這個詞。
“事故報告?沒有!調查結果?沒有!只有沉默。絕對的沉默。”
李海鎮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膝蓋上的帆布背包,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,“但那艘‘不明漁船’的航跡、武器痕跡……瞞不過偵察總局的眼睛。是海豹!就是為了滅口!為了掩蓋一次失敗的滲透行動……殺了整船手無寸鐵的平民!我的父親!我的哥哥!!”
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,才將幾乎要沖破理智堤壩的狂暴情緒,重新壓回冰封的表面之下:
“從那天起,我遞交了血書,離開第11軍團,申請加入偵察總局最前沿的行動部門。我要找到那些人……那些下令的、動手的……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!”
車內仿佛瞬間被抽成了真空。
前排嬰兒的啼哭似乎也停止了。彼得羅夫久久無言。
他透過李海鎮強裝的冰冷,看到了一個被突然撕裂了人生、被仇恨重塑靈魂的年輕士兵。
這份仇恨,是他所有無畏、冷酷、高效行動背后最深層、最熾熱的燃料。
彼得羅夫伸出手,并非握手,而是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理解和感同身受,重重地、無聲地拍了拍李海鎮緊繃的肩膀。
這個動作超越了國籍和軍種的界限,是戰士之間對巨大傷痛的無聲撫慰。
“我明白,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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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羅夫的聲音帶著兄長般的包容,“失去至親……尤其以這種方式……那種痛苦……”
他想起了自己在烏克蘭、在敘利亞見過的無數人間慘劇。
“那份怒火,會燒穿你的五臟六腑,成了支撐你活下去的唯一支柱。”
他沒有虛偽地說什么“放下仇恨”之類的話。
“這樣的血債,需要用血來還。但不是盲目的血。”
“我們要完成的,就是一次最有力的‘還債’!西爾斯基,他是烏克蘭這場戰爭機器的核心推手之一,他的手上,沾滿了頓巴斯和克里米亞人民(按俄方敘事)的鮮血。斬斷他,就是對那些像海豹一樣肆意踐踏生命、制造悲劇的‘規則制定者’最響亮的耳光!”
“我們手上也沾了血,李。在利沃夫,那三個警察……還有‘鯡魚’。我們不再是旁觀者,我們是執行者。但這任務……它有更重的分量。它關乎著能否阻止更多悲劇發生,能否動搖那些制造悲劇的根基。我們選擇走入黑暗,不是為了成為黑暗,而是為了在深淵里,點燃一顆能照亮更多人的信號彈。哪怕……代價是我們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