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不會擔心我,少校,”說完,李海鎮(zhèn)離開了。
……
莫斯科的四月,春意終于艱難地穿透了殘留的寒意。
療養(yǎng)院花園里的積雪早已消融,露出底下濕漉漉的、剛剛萌發(fā)新綠的草地。
陽光透過潔凈的玻璃窗,灑在房間里,比冬日時多了幾分真實的暖意。
李海鎮(zhèn)坐在窗邊的老位置上,身上依舊是病號服,但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。
他甚至能對走進門的彼得羅夫和阿納斯塔西婭露出一個極淡、卻真實的微笑。
“你們好?!?/p>
他的舌頭殘缺,能說出這幾個詞已是不易。
“李!”
阿納斯塔西婭快走幾步,臉上洋溢著真誠的喜悅,將帶來的一個紙袋放在桌上,“你看起好多了!明天就要出院了,真是太好了!”
彼得羅夫跟在妻子身后,看著李海鎮(zhèn),心中也是一松。
他能下地緩慢行走了,雖然手腳依舊不靈便,但至少不再是完全需要人攙扶的狀態(tài)。
精神上的堅冰似乎也在慢慢融化。
“感覺怎么樣?”
彼得羅夫拉過椅子坐下,緩慢而清晰地問。
李海鎮(zhèn)點了點頭,用手勢配合著簡單的詞語:
“好……多了。謝謝……你們。”
他似乎知道彼得羅夫三人因為救他而付出的代價,盡管細節(jié)可能不清楚。
“別說這些,”彼得羅夫擺擺手,試圖讓氣氛輕松些,“明天就要回國了,都準備好了嗎?”
李海鎮(zhèn)再次點頭,眼神望向窗外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,有對故鄉(xiāng)的渴望,或許也有一絲對未來的茫然。
阿納斯塔西婭從紙袋里拿出她準備的禮物——
一條厚厚的、斯塔夫羅波爾產(chǎn)的手工羊毛圍巾,顏色是沉穩(wěn)的深藍色。
“李,這個給你。莫斯科春天風還大,路上戴著?;氐狡饺馈苍S也用得上?!?/p>
她笑著說,眼中卻有些濕潤。
這段時間的相處,讓她對這個沉默堅韌的異國軍人產(chǎn)生了姐弟般的情感。
李海鎮(zhèn)看著圍巾,愣了一下,然后伸出那只殘損的、缺了兩根手指的手,小心翼翼地接過,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寶。
他用手指摩挲著柔軟的羊毛,喉嚨動了動,發(fā)出一個模糊的“謝謝……”,眼中閃過一絲水光,但很快被他壓抑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