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取下額上已無涼意的冰袋,目光沉沉落在那片異常的紅暈上。
“還是很難受?”
他問,眉頭擰緊。
駭爪費力抬眼,高燒讓她的眼眸蒙著一層水汽,平添幾分罕見的脆弱。
“還好……”
她將這強烈的眩暈歸咎于躺臥太久。
焦灼與無力感啃噬內心,看著忙碌的身影,聽著頭頂連綿的爆炸,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無能為力。
視線落在床邊一管實驗型耐力戰斗強化劑上——
它能榨取潛能,暫時屏蔽傷痛與疲憊,代價卻是事后更深沉的衰竭與未知的神經損傷。
上一次使用它的,是左耳被打穿的黑狐。
她咬緊牙關,顫抖的手指伸向那管危險的液體。
哪怕片刻清醒,能讓她檢查裝備,或者僅僅是走到掩體入口看一眼……
指尖即將觸碰到冰冷管壁的剎那,一只溫熱而布滿厚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額頭。
是黑狐的手。
粗糙掌心接觸到滾燙皮膚的一瞬,黑狐的眉頭鎖得更深。
“還好?”
他的手掌穩穩壓在那里,帶著不容置疑的觸感,“額頭燙得嚇人,根本沒退燒。”
突如其來的溫度讓駭爪下意識想躲,但那手卻帶著一種奇異的、沉重的安撫力量。
她茫然地眨了眨眼,小聲辯解,聲音虛弱得連自己都無法說服:
“真的……感覺好些了……”
她甚至抬起未輸液的手想去驗證,指尖觸碰到的皮膚灼熱異常,混亂的感官卻無法給出清晰判斷。
黑狐的手沒有收回,目光緊鎖著她:
強撐的倔強、高燒催生的生理性淚水、伸向強化劑的決絕……
擔憂、焦躁,還有一絲更深沉的情緒在他心底翻涌。
他太了解她的要強,但這種飲鴆止渴無異于自殺。
“感覺好些了?”
黑狐重復,語氣辨不出情緒,那只手依舊停留在她額頭,既是溫度的測量,也是無聲的制止,“麥曉雯,別騙自己。”
他頓了頓,“也別騙我。”
那只覆蓋在滾燙額頭上的手,像一道錨,將她從急于掙脫虛弱、不惜代價的焦躁中,短暫地拉了回來。
駭爪望著近在咫尺、寫滿疲憊與關切的臉龐,感受著那不容忽視的同伴體溫和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