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秦玉桐敏銳地感覺到秦相遇臉上的笑容凝固了。她端著香檳杯的手指節發白,眼神不受控制地飄向身邊的顧廷鄴,帶著一絲幾乎可以稱之為哀求的脆弱。
顧廷鄴卻像是沒聽見,也像是沒看見。
他甚至沒有側頭看她一眼,只是長指端起侍者托盤里的酒杯,和那位世伯遙遙一碰,聲音輕慢:“部隊安排。”
言簡意賅,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思。那股迫人的疏離感,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了幾度。
秦相遇的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卻只是勉強地扯出一個笑,垂下了眼。
人人稱羨的秦家大小姐在她的未婚夫面前竟是如此卑微。
宴會過半時,秦玉桐偶然看見秦淑媛母女在說話,她悄悄止步,拿出手機假裝在看。
“媽!我不想去婺州那種地方,更何況,還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調回來,要是很久都”我的青春怎么辦?”
秦相遇的聲音壓得很低,帶著哭腔,尾音消散在宴會廳嘈雜的背景音里。但秦玉桐站得近,聽得一清二楚。
她躲在一人高的散尾葵后面,手機屏幕還亮著,假裝在回短信。那點微弱的光,映著她微微睜大的眼睛。
秦淑媛的聲音比女兒要冷靜得多,也刻薄得多。
她輕輕拍了拍秦相遇的手背,“糊涂!顧家是什么人家?廷鄴又是顧老爺子最看重的孫子,這次下放婺州不過是鍍金,履歷上必須有基層經驗這一筆。等他回來,前途不可限量。你現在陪他吃幾年苦,將來就是人人艷羨的將軍夫人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,”秦淑媛打斷她,“你以為你靠著秦家能在京市橫著走多久?女人最好的投資就是男人。顧廷鄴這張長期飯票,你必須給我抓穩了。”
原來如此。
看似情深意篤的璧人,不過是一場精心計算的利益交換。秦相遇看中的是顧廷鄴的未來,而顧家,或許看中的是秦家在京市盤根錯節的勢力。
秦玉桐垂下眼,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,又有些悲涼。這衣香鬢影的頂層宴會廳,像一個巨大的華麗籠子,里面的人個個光鮮,卻也個個身不由己。
身后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,伴隨著侍者“您這邊請”的低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