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往左,笨蛋,墻角有人。”
“開槍啊,對著頭打。”
“……算了,你還是跟著我吧。”
他玩得一塌糊涂,像個無頭蒼蠅,在虛擬的槍林彈雨里,一次又一次地“光榮犧牲”。
可他不在乎。
他甚至希望這個游戲永遠不要結束。
秦玉桐似乎也很有耐心,她沒有不耐煩,只是偶爾會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,然后伸出手,覆上他僵硬的手背,帶著他一點點地移動鼠標,瞄準,射擊。好像曾經有人這么教過她似的。
每一次觸碰,都像是一場微型的海嘯,在他貧瘠荒蕪的心里,掀起滔天巨浪。
他甚至不敢轉頭看她。他怕自己一轉頭,就會看到她眼里的戲謔,怕她只是在逗弄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。
屏幕上跳出“gameover”的字樣時,季揚心里沒來由地一空。
好像有什么東西,隨著這兩個冰冷的單詞,一起結束了。
秦玉桐摘下耳機,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,動作優雅得像一只天鵝。
她轉過頭,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完美的側臉輪廓,對他微微一笑。
“不玩了,手酸。”她說著,站起身,準備離開。
那股若有似無的幽香,也要跟著散去了。
季揚幾乎是沖動地,也跟著站了起來。椅子腿和地面摩擦,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。
他想說點什么,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說謝謝?太生分。
說再見?他不想再見。他想……他想她留下來。
可他憑什么呢?
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,他聽見自己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,問了一句:
“你……心情好點了嗎?”
秦玉桐準備戴上口罩的動作,在那一瞬間頓住了。
她沒想到,他看出來了。
季揚被她看得心頭發慌,下意識地就想道歉,覺得自己逾矩了。
可她卻忽然笑了。
像陰雨連綿的天空,驟然裂開一道縫隙,投下了一束干凈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。
“你怎么看出來的?”她問,語氣里帶著一絲真正的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