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,循聲望去。周錦川臉上的那點營業式微笑,像是被山風吹散的薄冰,瞬間碎了個干凈。
他幾乎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,撥開擋在身前的人,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沖了過去。
林木深處,兩個身影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。
是秦玉桐和行止。
她們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。頭發上沾滿了枯葉和泥土,嶄新的迷彩服被劃開了幾道大口子,露出底下被荊棘刮出的、縱橫交錯的血痕。行止已經哭得泣不成聲,整個人都在發抖。
而秦玉桐,她死死地拽著行止,臉上沒有眼淚,只有一片煞白。那雙總是顧盼生輝的眼睛里,此刻盛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。
周錦川幾步跨過去,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一把將秦玉桐拽進了懷里。
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生生嵌進自己的骨頭里。
他脫下自己的外套,劈頭蓋臉地將她裹住,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。他的手都在抖,卻強行壓著,指尖用力地按著她的肩膀,一遍一遍地確認她還在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的聲音繃得像一根即將斷裂的弦,又沉又啞。
秦玉桐被他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和體溫包裹著,那股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一瞬。
她張了張嘴,發現說不出話,只能搖頭,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。
導演和幾個副導演也圍了上來,看著兩個女孩的慘狀,面面相覷。
“這是……摔著了?”一個腦滿腸肥的制片人皺著眉,語氣里透著不耐煩,“哎喲,這衣服都破了,妝也花了,這怎么接戲啊?”
他旁邊一個年輕的副導演跟著附和:“是啊,趕緊讓化妝師過來補補吧。人沒事就行了,別耽誤了進度。天快黑了,這山里的光線一會兒就沒了。”
什么叫“人沒事就行了”?
刀子沒扎在自己身上,就永遠不知道疼。
周錦川抱著秦玉桐的手臂驟然收緊。他緩緩抬起頭,那雙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桃花眼,此刻像是淬了冰,鋒利得能殺人。
“耽誤?”他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,聲音不大,卻讓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“你再說一遍?”
那副導演被他看得心里發毛,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,還想嘴硬:“周老師,我不是那個意思,這不是為了拍攝著想嘛……”
“滾。”
他周身那股慵懶散漫的氣場消失殆盡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不容置喙的壓迫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