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玉桐看著眼前這封粉藍色的信,一瞬間有些恍惚。
空氣里還殘留著晚霞燒盡后的最后一絲暖意,混雜著冬日像薄荷一樣清冽的冷。
指尖捏著那薄薄的信封,觸感和十幾年前的某個午后重迭了起來。
那時候她和林耀還是穿著小學校服的豆丁,他是班上最調皮搗蛋的那個,偏偏收情書收到手軟。
可他煩那些小姑娘,又不好意思當面拒絕,于是總把那些花花綠綠的信紙塞給她,理直氣壯地命令:“秦玉桐,幫我扔了!”
后來上了初中,輪到她。
她成了男生們口中“隔壁班的秦玉桐”,課桌里也開始被塞各種東西。
林耀就成了她的專屬信使,每天放學,他會像個小巡警一樣檢查她的桌洞,把那些信和零食都搜刮走,然后第二天再告訴她:“昨天那個誰誰誰,我幫你罵回去了啊,說你眼光高,看不上他那樣的。”
他們就像兩只不知疲倦的信鴿,互相傳遞著那些屬于別人的青澀而朦朧的心意,卻從未想過,有一天信的抬頭和落款會是彼此。
秦玉桐回過神,將那份突如其來的懷念壓下去,臉上恢復了一貫的淡然。
她掂了掂手里的信和那瓶冰涼的農夫山泉,語氣柔和:“好,我幫你給他?!?/p>
那女生如蒙大赦,連連鞠躬道謝,然后兔子似的跑遠了。
“走吧,”秦玉桐把信塞進口袋,對馬胡婷說,“速戰速決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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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回到操場邊,大部分看球的人已經散去,只剩下叁叁兩兩的學生還在拍照留念。
風比剛才更大了,呼嘯著卷過空曠的看臺,發出嗚嗚的聲響。
“人呢?剛才不還被一群女生圍著嗎?”馬胡婷踮著腳四處張望。
秦玉桐也掃視了一圈,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。她拿出手機劃開鎖屏,點開那個備注為“林二狗”的聯系人,撥了過去。
聽筒里只傳來“嘟——嘟——”的忙音。
好小子,現在居然不接電話了。
“估計在更衣室吧?!鼻赜裢┦掌鹗謾C,“算了,我把東西放他們休息區的長椅上,給他發個短信就行。”
對她而言,這只是一件舉手之勞,完成了,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食堂吃飯。
甚至沒想過,那個她以為在更衣室里的人,此刻就躲在不遠處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后面,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。
林耀的心跳得像擂鼓。
他剛才被那群女生纏得脫不開身,眼睜睜看著秦玉桐的身影消失在出口,心里的失落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吞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