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她算什么?
她們一定想不到昨晚他們就在一張床上做愛吧。
少女低著頭,默默地剝著荔枝殼,半透明的果肉露出來,晶瑩剔透,汁水沾了她滿手,黏糊糊的。
“是啊奕洲,”另一個堂叔也跟著附和,“我聽說顧家那個一直在國外念書的小女兒,叫什么……顧盼的,今年也博士畢業回國了。那姑娘我見過照片,長得漂亮,性子也好,跟咱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。改明兒我讓你堂嬸幫你問問?”
那樣的家世,那樣的女孩,才配得上“秦家媳婦”這個位置。
門當戶對,親上加親。
她將剝好的荔枝塞進嘴里,果肉極甜,甜得發膩,一直齁到嗓子眼。她卻嘗不出一點味道,像在嚼一塊蠟。
整個客廳的人都在為秦奕洲的婚事出謀劃策,氣氛熱烈得仿佛他明天就要結婚。
而他,那個早上還在親吻她的男人,此刻正無比耐心地聽著。
他沒有否認,也沒有答應,只是用一種成年人圓滑的姿態,應付著這一切。
秦玉桐忽然覺得很冷。
暖氣開得再足,也暖不透她從骨頭縫里冒出來的那股寒意。
她和他,到底算什么呢?
是父女,是情人,是一場不能宣之于口的禁忌。
唯獨不可能是夫妻。
他可以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,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家庭。到時候,那個叫顧盼的女人會成為這里的女主人,而她秦玉桐,就只是一個身份尷尬的養女。
或許,她還要像現在這樣,乖巧地坐在新女主人身邊,笑著叫她一聲“媽媽”。
光是想到那個畫面,胃里就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。
“我去一下洗手間?!?/p>
她再也坐不住了,放下手里的荔枝,輕聲說了一句,不等旁人回應,便起身快步走去。
她沒有去洗手間,而是推開了二樓露臺的門。
冷風裹挾著細雪瞬間灌了進來,吹得她臉頰生疼,也讓她混亂滾燙的大腦稍微冷靜了一些。
她扶著冰涼的漢白玉欄桿,看著樓下庭院里被積雪覆蓋的寂靜景象。昨夜他們殘留的腳印,已被新的風雪徹底掩埋,不留一絲痕跡。
就像他們的關系一樣。
身后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。
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。
一件帶著男人體溫和香草味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