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朵模糊的海棠,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孺慕與脆弱,只剩下一片冷硬的決絕。
母親。
女兒不孝,弄壞了您留下的東西。
但女兒向您保證,從今往后,再不會有任何人,能將我踩進泥里!
她收回目光,小心翼翼地將斷簪重新藏入袖中,然后,用那只沒受傷的手,撐著墻壁,極其艱難地挪動著身體,一點一點,爬向了東南角的墻根。
那里,有一塊青磚的顏色,比周圍的要深上那么一絲。
若非晏少卿在信中特別指明,任誰也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玄機。
她伸出手指,按照信中所言的節奏,在那塊磚的邊緣,輕輕地、有規律地叩擊了三下。
“叩,叩,叩。”
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宗祠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片刻之后,那塊青磚竟無聲無息地向內凹陷,隨即被人從外面輕輕抽走,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。
一只骨節分明、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,從洞口里探了出來,將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包,輕輕放在了洞口內側,然后迅速縮了回去。
整個過程,悄無聲息,快如鬼魅。
磚石被重新推回,嚴絲合縫,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。
華玉安的心跳,漏了一拍。
晏少卿……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?
你的手,竟能伸到這守衛森嚴的皇家宗祠里來。
她沒有時間深思,確認四周再無異動后,她迅速將那個小包裹抓進懷里,用身體的陰影遮擋住,然后挪回了原來的角落。
包裹不大,甚至有些單薄。
可當華玉安顫抖著手將其打開時,里面的東西,卻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。
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、質地粗糙的麻紙。
還有一個小小的、用蠟封口的瓷罐。
華玉安打開瓷罐,一股熟悉的、帶著松香的墨味撲面而來。
是松煙墨。
最上等的徽州松煙墨,磨成粉后用蠟封存,只需一點點清水,便能化開。
她的眼眶,驀地一熱。
晏少卿,他竟然……連這個都替她想到了。
他知道,在這宗祠里,她找不到筆,更找不到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