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在灑滿陽光的窗邊相對站定。
午后的光線有些刺眼,在地板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。
陳諾拿出記錄本和筆,開始詢問鄭碩襲擊林玫朵的時間、地點、具體經過、是否有言語威脅、兇器特征等細節。
他的問題條理清晰,不帶任何私人感情,仿佛剛才走廊上那場不愉快的對峙從未發生過。
林玫朵也迅速收斂了情緒,簡潔明了地復述了那天驚心動魄的幾分鐘。
整個詢問大約持續了十幾分鐘,兩人之間的氛圍壓抑而沉悶。
“好了,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。”林玫朵說完,轉身就要離開,“沒別的事,我就先回病房了。”
“等等!”陳諾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林玫朵猛地甩開他的手,同時后退一大步,迅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,“還有什么事兒?”
看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,陳諾的指尖蜷縮了一下,最終緊緊握成了拳,垂落身側。
他咬了咬牙,終于問出了這個盤旋在他心頭許久的問題,“林玫朵,你和周野……到底是什么關系?”
林玫朵皺了皺眉,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,像是在確認他問這個問題的動機。
片刻后,她冷冷地迎上他帶著復雜情緒的目光,擲地有聲地回道:“我喜歡他。只要他愿意,我們就是男女朋友。”
像是被這個直白的答案狠狠擊中,陳諾瞳孔猛地一縮。
他腦子一熱,脫口而出:“你知道他坐過牢嗎?”
他上前一步,壓低了聲音,像是要揭露一個天大的秘密般,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而且還是因強奸未遂!”
林玫朵臉上的平靜瞬間碎裂。
她猛地抬起頭,像被激怒的母獅般緩步逼近陳諾,冷聲質問:“你在查他?”
陳諾被她驟然逼近的氣勢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,心頭一慌,連忙解釋:“沒有!我沒有刻意查他!是因為這個案子他作為現場關鍵人物和傷者,我們需要了解他的背景!這……這是程序需要!他的事,檔案里寫得清清楚楚!而且……”
他試圖用“程序”這塊遮羞布來掩飾自己探究的私心,聲音卻顯得愈發蒼白無力,“而且他當年的事,鬧得那么大,也不是什么秘密吧!”
然而,陳諾和林玫朵都沒有注意到,就在幾步之外的走廊拐角處,周野不知何時去而復返,正靜靜地站在那里。
他是擔心林玫朵獨自面對警察問詢會為難,才執意跟過來看看,卻萬萬沒想到,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。
那句“強奸未遂”帶著塵封的污穢,狠狠刺破了他這幾日虛幻的美好泡沫。
跟在周野身后的周芳芳,瞬間瞪大了雙眼,不敢相信地看向周野微微僵直的背影。
她腦子一片混亂地想著:強奸未遂?他?他竟然是因為這個坐過牢?可是他明明在我被騷擾時,毫不猶豫地出手救了我啊……這……
周野握著走廊扶手的手緊了又緊,死死地咬住了后槽牙,口腔里瞬間彌漫開一絲淡淡的血腥味。
他無法想象此刻陳諾臉上可能帶著的鄙夷,更沒有絲毫勇氣去看林玫朵此刻的表情。
他的存在,對于林玫朵那樣干凈耀眼的人來說,果然只能是污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