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好了!野哥!下了工,門口等我啊!說定了!嘿嘿嘿……”
王強興奮得語無倫次,摟著周野的肩膀就往工地里走,嘴里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曲兒,調子都跑得沒邊兒。
“咱老百姓今兒真啊么真高興……咱老百姓今兒真啊么真高興……”
不遠處,幾個剛扒完飯出來透氣的工友,叼著煙靠在攪拌機旁。
其中一個看著王強那副歡天喜的樣子,咧開嘴,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,笑著打趣:“瞧王強那傻小子,樂得顛顛的,撿著金元寶了?”
另一個吐了口煙圈,搖搖頭,“嘖,八成又從野子那兒磨到錢了唄!也就野子,面冷心軟,經不住他那狗皮膏藥似的纏勁兒。”
周野任由王強搭著肩膀。
他微微側過頭,目光越過工地雜亂堆放的建材和喧囂的人群,投向大門外那幾棵枝繁葉茂的梧桐。
夏末的陽光穿過寬大的葉片,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。
——
城西看守所的會見室,彌漫著一股陳舊鐵銹和塵埃的氣味。
冰冷的白熾燈,將狹小的空間照得慘白且毫無生氣。
林玫朵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,隔著一張桌子,第一次見到了卷宗照片外真實的李梅。
她心中微微一凜,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個女人與卷宗里那血腥殘忍的描述聯系起來。
李梅身形瘦小得幾乎能被寬大的囚服吞噬,面色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蠟黃,眼窩深陷,顴骨高聳,整個人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枯草。
她低垂著頭,枯槁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,指縫里還殘留著暗色的污垢。
這幅弱不禁風的模樣,竟被指控殘忍地揮舞利刃,將丈夫的頭顱砍得“血肉模糊”。
“李女士,你好。”林玫朵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對方,“我是林玫朵,法律援助機構安排給你的公益律師。負責你的案件辯護。”
桌子那端的李梅身體微微一顫,但依舊死死低著頭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林玫朵耐心地等待著,指尖在卷宗光滑的封面上輕輕摩挲,目光觀察著對面每一個細微的變化。
將近十分鐘的死寂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