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,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。
林玫朵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冰窖,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,就連呼吸都帶著冰碴子的刺痛。
意識在刺骨的嚴寒中沉浮,眼看就要徹底被吞噬。
周野帶著雨夜潮濕的土腥氣和少年滾燙的嘶吼,猛地撞進她的腦海
他說“惡人自有天收”。
可如今,她成了自己爺爺眼中最大的“惡人”,是克死他兒子的“煞星”。
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。
她像一件急于處理的瑕疵品,被迅速打包,塞進一所管理森嚴的私立學校。
與其說是學習,不如說是另一種形式的禁閉。
林振邦幾乎從不屑于與她直接對話。
但僅僅是感知到他的存在,或是被迫出現在他視線范圍內,那股無形的威壓就足以讓她窒息。
在這個連空氣都浸透了恨意的深宅里,她是行走的災難符號,是所有人默認背負著原罪的污點。
日復一日的冷暴力,如同最粗糙的砂紙,一遍遍打磨著她的棱角,試圖將她磨平、磨沒,直至消失。
她麻木的忍耐,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般活著的。
直到那個傍晚。
電視屏幕的光線跳躍著,一張熟悉到刻骨的臉龐在選秀舞臺的聚光燈下驟然放大。
濃重的妝容也掩蓋不住他眼中灼燒的生命力,那么亮,那么燙,幾乎要刺穿屏幕。
那一瞬間,林玫朵死寂的心湖,像是被這束強光硬生生鑿開了一道裂縫。
“好好活著!”
野那蠻橫的命令,帶著雨夜的潮濕氣息,跨越時光的塵埃,在她瀕臨枯竭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。
那晚,當老宅徹底陷入沉寂。
林玫朵用床單擰成繩索,心臟狂跳著推開三樓客房那扇沉重的窗戶。
冰冷的夜風灌進來,她笨拙地爬上窗臺,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。
粗糙的墻壁摩擦著皮膚,她卻絲毫不覺得疼。
剛爬到二樓的位置——
一束刺眼的車燈毫無預兆地掃過花園小徑,晃得她眼前一花,差點松手。
她屏住呼吸,整個人像壁虎一樣緊貼在墻壁的陰影里。
車燈熄滅。
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車上下來,步履沉穩。
月光下,他的眼神與她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