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接……認罪了?”妞妞低聲重復著,眼神里那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,只剩下空洞的錯愕。
林玫朵看著妞妞蒼白的小臉,嘴唇動了動,最終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“嗚……”妞妞低聲嗚咽,猛地將頭埋進了被子里。
小小的身體在被子里拼命地蜷縮,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看不見的點。
斷斷續續的哭聲隔著被子悶悶地傳出來,像是幼獸絕望的悲鳴,在狹小的房間里一聲聲回蕩。
窗外,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爬過積了灰的窗臺,在斑駁的墻面上投下長長短短的影子。
林玫朵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的舊木凳上,指尖一點點摳著公文包粗糙的邊緣。
她看著那個在薄被下劇烈顫抖的小鼓包,幾次伸出手去,想輕輕拍撫,又默默地收回。
此刻,任何安慰的言語都顯得如此蒼白、虛偽,甚至殘忍。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整個房間仿佛浸滿了咸澀的淚意。
不知過了多久,那令人心碎的哭聲終于漸漸微弱下去,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。
林玫朵深吸一口氣,從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一部備用手機,放在桌面最顯眼的地方。
“妞妞,”她的聲音放得極低,“我給你留了手機和聯系方式。如果你……有什么想跟我說的,或者只是想找個人……聽你說說話,就打電話找我。”
她停頓了一下,語氣更加鄭重了幾分,“任何時候,都可以。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身后被子里那壓抑的抽泣聲,驟然停止了。
林玫朵看著完全靜止不動的小鼓包,呼吸一窒。
她能感受,小姑娘無聲的抗拒,那是一種被傷害后豎起尖刺的防備。
她不敢再多想,更不敢再停留,怕自己任何多余的動作都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她幾乎是屏著呼吸走到門口,輕輕擰動門把手,側身走了出去。
門外,張老太佝僂著背,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門板上。
“林律師?”看到林玫朵出來,她立刻迎上去,“妞妞她…她怎么樣了?”
“大娘,您別急。”林玫朵看著老人惶恐不安的眼睛,心頭又是一陣酸楚,“妞妞她……她剛才…哭了很久。”
“哭了?”張老太瞬間慌了,眼淚啪嗒啪嗒滾落下來,“這孩子……這孩子心里苦啊!他爸是個混賬東西,現在媽又……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!以后的日子……可怎么辦啊?”
她哽咽著,說不下去了,只剩下無助的抽泣。
林玫朵看了眼緊閉的房門,拉著張老太往堂屋方向輕輕走了幾步,遠離了門口。
“大娘,”她壓低聲音,“我把我的名片和一部備用手機,放在妞妞的書桌上了。”
她朝房門方向示意了一下,“妞妞如果……我是說如果,她哪天想開口了,想跟誰說點什么,不管是什么時候,都可以聯系我!”
她頓了頓,輕輕拍了拍老人的手,補充道:“您也一樣,大娘。家里有什么事,或者妞妞有什么情況,也可以打給我。別怕麻煩我。”
張老太聽著,眼淚流得更兇了,連連點頭,“哎、哎!好,好!林律師,您真是……真是活菩薩轉世,是好人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