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怎么會怨你呢?”王默說,“你不是別人,是看著我長大的舅舅。”
王子澄深深吸了一口氣,放下茶杯,雙手交疊在膝上。這個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男人,此刻卻無措得像個小孩。
“對不起,我們默默本來是可以有一個快樂的童年。游樂園那天,我事先知道,卻沒有辦法,我真的沒有辦法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你沒錯,舅舅。”王默輕聲打斷他,“媽媽也沒有怨你。那些氣話,她后來也很后悔?!?/p>
王默起身走到書柜前,取出一個相框。那是一張合照,一張屬于他們姐弟的合照。
王子澄凝視著照片,喉結微微滾動,眼中浮起一層水光。
當年,陳詞查朝夕市道清河私排一事觸犯了齊千峰的利益,王家事先收到過警告,父親無奈只能放棄姐姐一家,保全王家。
他那天知道真相第一時間就趕了過去,但是已經來不及了,他至多只能支開姐姐,讓姐姐遠離那場游樂園的謀殺。
他選擇放棄所有人,只保全姐姐。
陳詞大概也猜到了這場有預謀的謀殺,事先支開了當時年齡尚小的王默,從容面對這場謀殺,盡可能以身擋刀,讓暴徒不能在人來人往的游樂園濫殺無辜。
這場謀殺,最終以陳詞的死落幕。
姐姐也怨恨父親,選擇離開朝夕市,帶著王默來到精英市重新生活。
王子澄一直暗中關注王惜文的生活,知道她不愿見他,也只暗中提供支持,從未打擾。
直到三年后,一場車禍帶走了王惜文的性命。
生活總喜歡以悲苦澆筑靈魂,讓人反反復復失去,陷入不甘自責的旋渦。
“舅舅,”王默輕聲說,“我需要我的舅舅,就像舅舅也需要我一樣?!?/p>
他們是彼此世上唯一的親人,彼此依靠,一起好好地走下去。
王默知道王子澄這些年來一直在自我折磨似地用工作麻痹自己,不斷拓展商業版圖以求彌補。
他們兩個一起都太沉迷過去,無法自拔。
“下周是媽媽生日,”王默邀請,“舅舅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吧,帶上她最喜歡的勿忘我?!?/p>
讓過去過去,讓現在繼續。
深夜地涼風帶著濕潤的水汽,輕柔拂過王默的臉頰。
她獨自倚在臥室陽臺的欄桿上,望著遠處稀疏的星光,白天的情緒起伏漸漸沉淀為一種疲憊的寧靜。
就在她準備轉身回屋時,注意到遠方的夜空中突然毫無征兆地閃現出一抹奇異的銀藍色光點。
那光點迅速擴大,旋轉,勾勒出一個繁復而精致的巨大時鐘圖案,圖案仿佛能流動,宛如流沙在星河中流動循環。
整個圖案懸浮在陽臺外的夜空中,散發著柔和卻冰冷的銀藍光輝。銀藍光輝籠罩下,陽光仿佛被空間隔絕出來。
王默驚愕地睜大眼睛,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。
時鐘法盤的中心,一個身影逐漸顯現。
是三個月前清溪峽那兩個突然出現的黑袍人之一。
他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,幾乎融于夜色。寬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面容,只能看見線條冷硬地下頜和幾縷銀灰色的長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