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穿得整整齊齊,一身簇新的粗布衣裳,顏色鮮亮。
頭上更是插滿了銀簪子和彩色絹花,仿佛要去赴什么盛會似的。
胡氏眼角余光一掃,瞥見宋綿綿走來,立刻扭頭看向別處,裝作沒看見。
可她手指卻不自覺地捋了捋衣領。
王麗娟更是在旁邊故意扶了一下簪子,又拉了拉袖口。
她仰著臉,用鼻子看人,嘴角高高揚起,一臉得意洋洋的笑。
宋綿綿懶得理她。
這種虛張聲勢的做派她見多了,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。
她神色平靜,徑直走到路邊站定,目光望著遠方蜿蜒而來的小路,安靜等待。
不多時,遠處傳來“咯噔咯噔”的車輪滾動聲。
一輛破舊的牛車緩緩駛來,老黃牛低著頭。
趕車的老漢縮著脖子坐在車轅上,披著件補丁摞補丁的舊棉襖。
宋綿綿看見牛車來了,自顧自往上爬,手腳麻利地跨過車板,挑了個位置坐下。
那里靠車尾,風吹得厲害,卻是最清靜的地方。
胡氏見狀,連忙把自己的布袋子先放在車板上,生怕被踩了臟了。
“小心點,別摔著!這車晃得很!”
“趕車的!”
胡氏突然提高嗓門,沖著前面喊了一聲,還不忘用手在車板上抹了一下。
“你這車子臟兮兮的,木板都生霉了!回頭可得擦干凈點,別弄臟我們新衣服!知道嗎?這可都是花錢買的,不是地里長的破麻布!”
趕車的老漢聞言,緩緩轉過頭來,渾濁的眼睛冷冷地掃了這對母女一眼。
他沒多說話,只是粗聲粗氣地吼了一句。
“種地的人講啥排場?整天穿得花枝招展,以為自己是官家小姐太太?有錢不會坐馬車去啊!在這兒裝什么大瓣蒜!”
胡氏被頂得滿臉通紅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她當然想坐馬車。
誰不想舒舒服服地出行呢?
可昨晚上剛把攢了許久的銀子全掏了出來,換來一袋沉甸甸的土豆。
那點錢原本是打算留著應急的。
但為了撐場面,為了讓左鄰右舍看看自家的好運道,她還是狠下心花了個精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