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河川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,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悶的“嗯”。
正想咬牙再加把勁,手臂剛繃緊,肩膀還沒發力,忽然旁邊伸來一只手。
那只手骨節清晰,指節粗糲有力。
那人沒說話,僅憑一個動作便穩穩地將水桶提了起來。
桶底離地時發出輕微的“吱呀”聲。
他趕緊快步跟過去,腳步略顯慌亂,生怕落得太遠失了禮數。
剛到灶房門口,卻發現阿躍已經利落地彎腰將水倒進大鍋里。
水流嘩啦作響,濺起一圈圈漣漪。
緊接著,他蹲在灶前,熟練地點燃火折子。
枯草與引火紙瞬間竄出火苗,他再添幾根細柴進去。
木柴在爐膛里噼啪作響,火星偶爾蹦出。
跳躍的火光映在阿躍臉上,照亮了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線。
水燒開后,壺嘴開始冒出滾滾白汽,鍋蓋邊緣不停抖動。
阿躍起身走到井邊打了一瓢涼水,緩緩倒入鍋中。
熱氣頓時更加濃重,彌漫整個灶房。
他端起木盆,腳步穩健地走向后院墻角。
然后轉身回屋,順手帶上了門,木門合攏時發出輕微的“咔嗒”聲。
宋河川躲在墻角的暗影里,屏息斂神,耳朵早已通紅。
他飛快地解開衣衫,用溫熱的布巾擦拭身體。
擦完趕緊套上干凈衣服,扣子還沒系好就已躡手躡腳地走回房間。
阿躍隨后也進了屋。
這時宋河川已經背對著床里躺下,被子拉到肩頭,呼吸刻意放得平穩綿長,假裝早已入眠。
聽著那邊均勻綿長的呼吸,阿躍嘴角悄悄揚了揚,笑意極淡。
他沒有點燈,借著窗外滲進來的月光脫下外袍,疊好放在床尾的矮凳上。
然后輕輕躺在床沿,脊背貼著冰冷的墻壁。
和宋河川之間空出一段剛好容一人翻轉的距離,不多不少。
窄窄的床上躺著兩個人,各自安分守己。
誰也沒有言語,也沒有翻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