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娘年紀大了,走路慢、經不得風吹日曬,不必再天天來回奔波。
食材由大哥和二哥隔幾天統一從莊上送一次,順道還能看看田地收成。
她自己和大嫂負責每天進城打理鋪子,迎客結賬,熬湯備料,不耽擱也不慌亂。
這個安排大家都挺滿意。
家里還有十幾畝地要種,春耕夏耘秋收冬藏。
這種農活自然落在兄弟倆肩上。
他們也爽快地接了下來,一口答應,毫不推辭。
忙完一整天,宋綿綿腦袋一碰枕頭就睡著了。
草席尚帶暑氣余溫,她連外衣都沒來得及脫,翻了個身便沉入夢鄉。
月光鋪滿了整個院子,銀白如霜。
店里剩下的兩個少年,誰也沒說話,卻自然而然地蹲在井邊,沉默地將堆著的一大摞碗碟一個個洗干凈。
洗完后又細心歸置進櫥柜,碼得整整齊齊,滴水未漏。
之后兩人就這么站著,背對著彼此,卻又面對同一片庭院。
夜色沉靜,風停樹止,連狗都趴進窩里打著呼嚕。
誰也沒動,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。
“那個……”
宋河川小聲開口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“我想燒點熱水,擦一下身子。”
他說完有點局促,臉上浮起一層薄紅,低下頭不敢看人。
夜晚悶熱,他身上仍殘留著白日奔波的汗水與塵土,脖頸黏膩,心里也不自在。
阿躍嗯了一聲,點點頭,依舊沒多言語。
他轉身走進灶房,從灶膛里扒出尚未熄滅的柴火余燼,小心添了幾根干柴,吹著了火苗,又拎起水桶往鍋里倒水。
火焰跳躍著映亮他沉靜的臉龐。
只見書生模樣的宋河川伸手去提水桶。
可那桶裝滿水后沉得很,冰涼的井水灌滿了木桶。
水珠不斷從邊緣滴落,砸在地面濺起細小的水花。
他使出全身力氣,手指緊緊扣住桶柄。
然而那桶卻紋絲不動,仿佛被釘在了地上。
月光下,阿躍的目光落在宋河川微微顫抖的手臂和漲紅的臉頰上,眸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,卻沒有立即上前。
宋河川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,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悶的“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