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天夜里我起夜,正巧瞧見她們鬼鬼祟祟地往柴房走,我悄悄跟上去,聽見她們說‘這東西邪性,種了要遭災’,隨后就把種薯全倒進豬槽喂了豬……”
她邊說邊偷瞄黎安的臉色。
起初他面無表情,可隨著她敘述深入,那雙深邃的眼眸漸漸沉了下來。
“你說……會不會有人,故意不讓新糧種下去?背后,怕是有勢力在作祟?”
黎安的手指。
“我曉得了。”
他只淡淡回了句。
“別慌,不過幾個沒見識的刁民罷了,翻不起大浪。”
宋綿綿還想再說什么,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。
她知道,他既然接下了這事,就不會當耳旁風。
可她也清楚,這背后水深,一不留神,便會惹禍上身。
可他已轉身朝門口走。
月光下,他身披一襲青衫。
夜風輕拂,掀動他頭上的幕籬,紗幔微微飄動。
她默默送他到門口,腳步未再向前。
夜風擦過臉頰,涼意絲絲。
她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,嘴唇動了動,終究沒再開口。
只余下月色如練,鋪滿小院。
黎安忽然停步,腳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頓,發出輕微的“嗒”一聲。
他緩緩地轉過身來,直直地盯住她。
“真遇上事,就亮出令牌。”
宋綿綿正低頭看著自己指尖捏著的布裙邊。
忽然聽見這句問話,心頭猛地一顫。
“記……記住了。”
話音未落,便見他已轉身而去。
等那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,最終完全聽不見時,宋綿綿才遲緩地動了動身子。
她抬起手,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胸口。
隨后,她默默轉身,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,走進了屋內。
屋子里靜悄悄的,只有油燈昏黃的火苗微微搖曳。
她坐在床沿,慢慢攤開手掌,露出掌心里那枚小小的銅制令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