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依舊低著頭。
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,卻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。
宋綿綿瞧著他這副模樣,心里一陣酸澀。
“我家也是窮得鍋都快敲響了,米缸見底,鹽罐發霉,一家子七八口人擠在一間土屋里,實在沒能力多養一個人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少年突然抬起頭來,直直地望著她。
他用力地搖了搖頭。
那眼神讓宋綿綿卸下戒備與疏離。
那是一種“我懂”的體諒與理解。
她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,腦子冒出一個主意。
她目光柔和了些,朝少年挪近了一點。
“我家西坡有塊地,不大,種了些菜,可一直沒人看著,常常被人順走,野豬也來糟蹋過兩回。棚子雖然破了些,墻角有裂縫,但好歹能擋雨遮風,鋪層干草也能湊合睡。”
她頓了頓,又補充道。
“你要真沒地方去,就在那兒湊合住下吧。我管你早晚兩頓飯,雖說只有粗糧野菜,咸菜豆腐渣,但餓不著人……算多個幫手,彼此都有個照應。”
她說著說著,聲音越來越小。
畢竟那條件實在寒酸。
眼前的少年生得清秀端正,眉宇間透著股書卷氣,不像是長期吃苦的命。
可沒想到,少年的眼睛一下亮得驚人。
他飛快地點頭答應,生怕她下一秒就會反悔似的。
“你真愿意去?”
宋綿綿驚訝地瞪圓了眼。
少年又點點頭,神情認真。
她還是有些不放心,又追問了一句。
“住那兒可不是白吃白住,得干活的。白天得巡地,晚上得守棚,不能讓人偷我種的菜,也不能讓野豬半夜來搗亂。有時候還得挑水、鋤草、補棚頂……可累得很,你受得了嗎?”
少年站起身來。
他隨即單膝點地,右腿微屈,左膝穩穩跪在泥土上,右手壓在左胸口,姿態端正而莊重。
宋綿綿一眼就看出,這動作很正式。
那分明是鄉里立誓時才會用的禮節。
她急忙擺手,聲音都急了幾分。
“別這樣,太見外了!我又不是要你起誓,不過是給口飯吃,哪兒用得著這么正式?快起來!”
少年卻沒動,直到她連聲催促,才緩緩站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