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綿綿拿手帕捂住口鼻,手心汗濕,卻仍蹲下身子。
爛薯表面,密密麻麻全是白毛般的菌絲。
她猛地扒開上面的爛塊,底下竟混著一層灰白色的粉!
“這是……”
容知遙手指蘸了一點,對著光瞧,粉末細如塵。
他在日頭下反復摩挲,忽然猛地皺眉,湊近鼻尖嗅了嗅。
“啊咳咳!”
他被嗆得連咳幾聲,肺都快翻過來。
“石灰?!”
宋綿綿指尖冰涼,仿佛被寒冰刺穿,那不是普通的粉。
那是人故意撒的。
“是你下令撒的?”
她說過,薯種最怕堿大。
這話她不知念叨了多少遍,容知遙又怎會不知道?
她曾親眼見過一整倉的薯種因誤用石灰而全部霉爛。
她萬萬沒想到,這般低級卻致命的錯誤,竟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。
“本官明明吩咐用草木灰……”
容知遙話到嘴邊,猛地頓住。
他原本溫潤的眸子瞬間變得凌厲,目光射向門口那個蜷縮著的差役。
“姚平!那天你從庫房領的,到底是草木灰,還是石灰?說清楚!”
老差役“撲通”一聲跪倒在地上。
他額頭觸地,一下一下地磕著。
“大人明察啊!小的雖愚鈍,但也知道這差事關乎全屯百姓的收成,豈敢馬虎!那天庫房里確實有兩堆,一邊是黑褐色的草木灰,另一邊是白色的防蝗蟲用的石灰粉。小的……小的親手挑揀,拿的就是草木灰!若有一句虛言,愿遭天打雷劈!”
容知遙眉頭緊鎖,眼神冷峻。
他沒有立刻回應,而是緩緩踱前幾步。
“最近幾天,有沒有外人來過這地方?哪怕只是路過?哪怕只停留片刻?仔細想!”
老差役撓了撓花白的鬢角,額上沁出冷汗。
“回大人……咱們這幾個差爺都是輪班看守的,日夜不離崗,大門也上了鐵鎖。按理說……不該有人能混進來啊。除非……除非那人穿著咱們的衣裳,或者趁換崗時鉆了空子……”
容知遙猛地一甩袖子,袍角帶起一陣風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