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在他臉上投下一道明暗分界線。光影里的他,一半是天使,一半是魔鬼。
秦玉桐忽然想,到底是哪里出了錯。
她認識的周錦川,不是這樣的。
片場里,他會耐心地給新人演員講戲,會紳士地幫穿裙子的女演員擋住可能走光的鏡頭。慶功宴上,他能游刃有余地應(yīng)付所有敬酒的投資方,永遠得體,永遠游刃有余。
那些和他合作過的女演員,哪個提起來,不是贊不絕口,說他溫柔,會照顧人,是最好的對手。
可為什么到了她這里,就全變了?
“周錦川,”她緩緩開口,“她們都說你很好。”
她的聲音太難聽了,像個破了洞的風(fēng)箱。周錦川聞言,眉梢?guī)撞豢刹斓貏恿艘幌拢鄣茁舆^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煩躁。
他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,更討厭這種事后算賬的戲碼。
“‘她們’是誰?”他嗤笑一聲,給自己點了支煙,卻沒有抽,只是夾在指間,任由青白的煙霧裊裊升起,模糊了他那雙迷離的桃花眼,“我睡過的那些?”
話一出口,他就知道又說錯了。
可他習(xí)慣了用這種刻薄來武裝自己,讓自己處于高位,謊言自然是信手拈來。
果不其然,效果立竿見影。秦玉桐被他這句話堵得心口一窒,臉色又白了幾分。
她看著他,眼里那點光,像是風(fēng)中的殘燭,明滅了一下,最終還是頑強地亮著。
“你不用這樣刺我。”她啞聲說,“你是不是仗著我喜歡你,才敢這么對我?”
煙灰從他指間跌落,燙在他的手背上,他卻渾然不覺。
喜歡。
她說,喜歡。
周錦川猛地抬起頭,死死地盯著她。
他見過太多女人對他說“愛”了。那些愛,有的帶著算計,有的帶著欲望,有的帶著對名利的渴望。它們像一件件華麗的商品,被擺在他面前,任他挑選。
可“喜歡”這個詞,太干凈了。
像她此刻這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,映著他自己都覺得不堪的嘴臉。
他一直以為,她對他,不過是小女孩對成年男人的一時迷戀,是見色起意,是荷爾蒙作祟。
他從沒想過,她會承認喜歡他。
這竟然讓他……有點慌。
“秦玉桐,”周錦川喉結(jié)滾動,聲音也跟著啞了,“你喝多了,腦子不清醒。”
他在否認,也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。
可秦玉桐沒有給他這個臺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