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嗒。”
客廳的頂燈被打開,刺眼的白光傾瀉而下,將他們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都照得無所遁形。
門口站著一個男人。
身形挺拔,穿著剪裁合體的白襯衫和西褲,袖口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,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和一塊價值不菲的腕表。平靜無波地掃過凌亂的沙發,和沙發上坐姿僵硬的兩個少年人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耀還未來得及收回的,那只橫在秦玉桐身后的手臂上。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那是一種無聲的壓迫,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更令人窒息。電視里的恐怖音效還在繼續,卻顯得那么不合時宜,像一場拙劣的滑稽劇。
“秦、秦叔叔好。”林耀頭皮發麻,站起身,聲音都有些結巴。
秦奕洲的視線從他臉上淡淡掠過,“嗯”了一聲,最終還是落回秦玉桐身上。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是鏡片后的眼神,深得像一潭不見底的寒水。
他徑直換了鞋,走進來。擦身而過時,秦玉桐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,混著淡淡煙草與威士忌的冷冽氣息。
他解開領口的扣子,走進開放式廚房,打開水龍頭,水流聲嘩嘩作響。然后是冰箱門打開的聲音,拿出食材,砧板上響起刀刃與木頭碰撞的,富有節奏的“篤篤”聲。
他就這樣,將客廳里的兩個人,當成了透明的空氣。
這種徹底的無視,比狂風暴雨更讓人心驚。林耀尷尬地站在原地,坐也不是,走也不是。他偷偷去看秦玉桐,發現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,垂著眼,長長的睫古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,看不清神色。
他問是不是和秦叔叔吵架了,秦玉桐沒回話。
廚房里,秦奕洲背對著他們,寬闊的脊背繃成一道堅硬的直線。他面無表情地切著番茄,腦海里卻一遍遍回放著開門時看到的那一幕。
少女柔軟的身體,陷在少年的懷抱里。
那樣親密,那樣自然。
是他從未觸碰過的領域,是他用十年的時間,親手為她筑起的高墻之外的風景。
原來,他的小姑娘,已經到了會被別的男孩子擁抱的年紀了。
刀刃重重地落在砧板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心口那股酸澀的、陌生的情緒,像藤蔓一樣瘋狂滋生,幾乎要將他勒得喘不過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