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佑四年,二月二十七,未時,靈州以北五十里,葫蘆峪。
殺聲震天,箭矢如蝗!原本寂靜的山谷,此刻已化為人間煉獄。種力率領的一萬種家軍精銳,一頭扎進了李仁孝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之中!
第一次崩潰與重整:
伏兵驟起的那一刻,訓練有素的種家軍前鋒雖驚不亂,立刻結成了圓陣,用隨身攜帶的櫓盾抵擋來自兩側山腰的箭雨。然而,西夏伏兵顯然有備而來,他們并未急于沖鋒,而是用強弓硬弩和投石索進行遠程壓制,更致命的是,其中混雜著不少燧發火銃的射擊聲!鉛子打在櫓盾上噼啪作響,不時有士兵中箭中彈倒地。
“不要亂!”種力揮刀格開一支流矢,聲如洪鐘,壓過戰場喧囂,“前軍變后軍!后軍架櫓盾,步步為營,向來路突圍!中軍弓弩手、火銃手,仰射兩側山林,壓制敵軍!”
命令迅速傳達。大軍如同受創的巨獸,開始艱難地轉身。櫓盾層層疊起,形成移動的壁壘。弓弩手和火銃手則向兩側山林進行壓制性射擊,硝煙彌漫,雖然看不清戰果,但確實讓伏兵的箭矢為之一滯。隊伍開始緩緩向來路移動。
第二次崩潰與重整:
然而,李仁孝的殺招遠不止于此!就在大軍即將退出谷口時,谷口處突然傳來沉悶如雷的馬蹄聲和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!只見谷口已被數十輛臨時拼湊、卻覆蓋著濕泥毛氈的簡陋盾車堵死!盾車之后,是密密麻麻、身披重甲、手持長矛的西夏步兵!更可怕的是,兩側山林中,響起了虎蹲炮那特有的、令人心悸的悶響!
“轟!轟!轟!”
數發開花彈落入密集的軍陣中,瞬間炸開一片血雨腥風!破片四射,人馬俱碎!剛剛穩住陣型的后軍,頓時大亂!與此同時,谷口處的西夏重步兵發出震天吼聲,頂著櫓盾,開始步步緊逼!前后夾擊,火力覆蓋!種家軍陷入了絕境!
“混賬!”種力目眥欲裂,他看到身旁一名親衛被炮彈破片削去了半個腦袋,紅白之物濺了他一身!巨大的憤怒和屈辱讓他幾乎瘋狂!“結車陣!把輜重車、盾車全都給老子推過來,首尾相連,圍成圈!火銃手上車,虎蹲炮給老子架起來!瞄準谷口,轟他娘的!”
在這位驍將的亡命嘶吼下,殘存的將士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欲,利用隨軍攜帶的偏廂車和臨時拆解的輜重車,輔以櫓盾,竟然在極短時間內,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坡地上,勉強構筑起一個簡陋的環形防御陣地!數門隨軍攜帶的輕型虎蹲炮被迅速架設在車陣關鍵節點,炮口對準了壓力最大的谷口方向!
“放!”隨著軍官聲嘶力竭的命令,車陣內的虎蹲炮發出了怒吼!炮彈呼嘯著砸向谷口密集的西夏軍陣,雖然精度不高,但爆炸的威力和聲勢,終于暫時遏制住了敵軍兇猛的攻勢!車陣上的火銃手則拼命向兩側山林和逼近的敵軍傾瀉彈雨,慘烈的對射達到了高潮!
第三次崩潰與重整:
環形車陣如同一座孤島,在西夏軍狂潮般的攻擊下搖搖欲墜。西夏人似乎也殺紅了眼,不顧傷亡,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來,用斧頭、重錘劈砍車陣,甚至企圖點燃車輛。車陣內,種家軍傷亡急劇增加,彈藥飛速消耗。更要命的是,種力在指揮時,被一枚從山林中射來的冷銃擊中!鉛彈狠狠打在他胸腹之間!他悶哼一聲,踉蹌后退,若非親衛拼死扶住,幾乎栽倒!
“將軍!”親衛驚呼,卻見種力猛地推開他,低頭看向自己中彈處——外面罩著的鐵甲已被擊穿一個凹坑,但內里一件陳太初特賜給高級將領的、內襯精鋼片的軟猬甲(防彈背心原型)發揮了關鍵作用!鉛彈未能完全穿透,但巨大的沖擊力依舊讓他肋骨傳來鉆心劇痛,恐怕已骨裂!他強提一口氣,嘶聲吼道:“老子沒事!頂住!誰敢后退一步,老子先砍了他!**”他的悍勇暫時穩住了瀕臨崩潰的軍心。
然而,局面已無法挽回。兵力、地形、態勢,均處于絕對劣勢。種力知道,再守下去,唯有全軍覆沒一途!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,眼中閃過決死的光芒:“不能都死在這!弟兄們!聽我號令!集中所有虎蹲炮、火銃,對準谷口一側,給老子轟開一條血路!其余人,上馬!隨我決死沖鋒!目標——興慶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