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蹄踩在松軟的泥土上,“噠噠”的聲響回蕩在林間。
越往高處走,針葉林越發稀疏,冷杉枝干遒勁,枝葉間漏下斑駁的陽光,像是一道道金色的紗簾。
松蘿懸掛在枝頭,隨風輕輕搖曳,宛如森林的銀色流蘇。高佳露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白婉,她臉色仍然蒼白,但眼底終于有了些神采。
“前面就是雪線了?!痹魈种噶酥高h處,聲音低啞卻有力。
雪線如同一道分界線,將綠色與白色截然分割。他們下了馬,冷冽的空氣瞬間侵入肺腑,好在之前扎西給他們檢查了裝備,三人穿著厚厚的衣服就開始步行了!
“再堅持一下,最后一段路了。”
高佳露的聲音沉穩而堅定,目光炯炯,像是早已盯準了山頂的位置。
真正的挑戰從這里開始。腳下的路不再是松軟的草地,而是堅硬的冰磧和碎石,每一步都像是在刀鋒上行走。
白婉的雙腿像是灌了鉛,喘息聲越來越重,仿佛胸腔里塞滿了棉花。走到一半,她終于支撐不住,膝蓋一軟,整個人往前栽倒。
“小心!”高佳露眼疾手快地架住她的胳膊,扎西也從側面攙住她,兩人幾乎是拖著她往上爬。白婉的呼吸急促得像是溺水的人,嘴唇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。
“我……我不行了…好累?。 ?/p>
她的聲音顫抖著,眼睛里泛起薄薄的水霧。
“別放棄,就快到了!”
高佳露咬了咬牙,手上加重力道,幾乎是把她的重量全數攬過來。扎西則走在前面開路,時不時回頭伸手拉她們一把。
終于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,在近乎窒息的疲憊里,他們踏上了四姑娘山大峰的最高處。
雪風呼嘯,白婉癱坐在雪地上,大口喘息,眼眶通紅。
高佳露雙手叉腰,仰頭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,嘴角揚起一抹暢快的笑。扎西則掏出保溫壺,倒出滾燙的酥油茶,熱騰騰的香氣和著寒風飄散。
“恭喜你們,登頂成功!”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。
三人同時回頭,王志遠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他們旁邊,臉上掛著標志性的憨厚笑容,懷里甚至還抱著一瓶用厚毛巾裹著的香檳。冰涼的金屬拉環被他用力一扯,金色的泡沫噴涌而出,在雪地里砸出細小的泡沫碎屑。
“王……王志遠?!”高佳露瞪大眼睛,又驚又笑,“你從哪兒冒出來的?”
“抄了條近路?!彼瘟嘶问掷锏腉pS定位器,咧嘴一笑,
“就想著說不定能遇到你們。”
白婉看著他,蒼白的小臉上浮起一絲笑意,氣若游絲地說。
“原來……‘山貓’是真的能在山里竄啊……”
王志遠撓了撓頭,耳廓微微泛紅,連忙湊過去遞上熱水。
“喝點熱的,趕緊回溫。”
四人圍坐在峰頂,扎西哼起一首古老的藏族歌謠,低沉的嗓音融進呼嘯的山風。
遠處,云海翻涌,天地蒼茫,唯有腳下這一小塊的雪地,短暫地留下了他們的笑聲和足跡。
夜色漸沉,四姑娘山的輪廓在月光下勾勒出鋒利的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