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0章 一生的潮濕（第1頁）

幾天后，柳家老宅的院子里，此刻卻擠滿了人，門口懸掛著白底黑字的挽聯，院子里搭起了簡易的靈棚，老人的遺像懸掛正中，照片里笑容和藹，眼神明亮。

白浩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，領帶打得一絲不茍，但他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，他牽著高軼可的手，高軼可則緊緊抱著小小白。小家伙今天也穿了一身小小的黑色衣服，小臉繃得緊緊的，似乎被這莊嚴肅穆的氣氛感染了，緊緊摟著媽媽的脖子，大眼睛里充滿了困惑和不安。

“嘖，這陣仗…”白浩低聲對妻子說，目光掃過院子里黑壓壓的人群，“在醫院連個人影都沒瞧見，這會兒倒都來了。”

白浩的語氣里帶著點無奈和淡淡的諷刺，他認出了一些柳家本家的親戚，更多是完全陌生的面孔，有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老人，也有抱著孩子的中年人，都帶著或真或假的悲戚神情，互相低聲交談著，不時朝靈棚方向鞠躬。

“浩兒，來，這是你三表舅公，當年跟你外公一起修過水庫的…”白爸的聲音傳來，他正陪著一位須發皆白、穿著老式中山裝的老人走過來，白爸同樣一身黑衣，雖然悲痛，但作為柳家的女婿，此刻他責無旁貸地承擔起了主事的角色，招呼著絡繹不絕的賓客，安排著各項事宜，努力維持著葬禮的秩序。

白浩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頭的煩躁，對那位陌生的“三表舅公”微微頷首。

“表舅公。”

他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，更不習慣突然冒出來的“親情”，他輕輕捏了捏高軼可的手，示意她帶著小小白去旁邊人少些的地方待會。

高軼可會意，抱著小小白走到院子角落一棵桂花樹下。桂花還未盛開，但枝葉繁茂，提供了些許蔭蔽。她拿出一個小小的、色彩鮮艷的毛絨恐龍玩具塞到小小白手里，試圖安撫他緊張的情緒。

靈棚前，哭聲最為悲切，白媽和外婆正緊緊相擁著，泣不成聲，外婆比白媽矮小許多，此刻整個人都縮在女兒懷里，花白的頭發凌亂地貼在布滿淚痕的臉上，肩膀劇烈地顫抖著。白媽則緊緊摟著母親，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遞過去，她的眼睛紅腫得像桃子，妝容早已哭花，聲音嘶啞地一遍遍喊著。

“媽…媽…爸走了…爸他走了啊…”

那哭聲撕心裂肺，充滿了失去至親的無助與絕望。

白浩看著母親和外婆悲痛欲絕的樣子，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，他快步走過去，蹲在母親和外婆身邊。

“媽，外婆，”他伸出手，一手輕輕撫上母親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的背脊，一手握住外婆冰涼枯瘦的手，“別太傷心了，外公走得安詳，他肯定不想看你們這么難過。”

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，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。

外婆抬起淚眼朦朧的臉，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穩重的外孫，嘴唇哆嗦著，卻發不出連貫的音節，只是更緊地回握住了白浩的手，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。

白媽也抬起淚眼，看到兒子擔憂的臉，哭得更兇了，她一把抓住白浩的手臂。

白浩輕輕拍著母親的背，像哄孩子一樣，“外公最疼你了，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的，照顧好外婆。”

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嘈雜的人群，低聲道。

“這里人多，我扶您和外婆去旁邊屋里歇會兒？喝口水？”

就在這時，一個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擠了過來。小小白不知何時掙脫了高軼可的懷抱，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小恐龍，走到了抱成一團哭泣的外婆和媽媽身邊。

他仰著小臉，看著外婆布滿淚水的臉，又看看媽媽哭紅的眼睛，小嘴一癟，似乎也要哭出來。

但他沒有哭，而是伸出小小的、肉乎乎的手，努力地、輕輕地拍在外婆的膝蓋上，學著平時大人哄他的樣子，用稚嫩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。

“外…婆…不…哭…太外公…變…大星星了…”

外婆的哭聲驟然一滯，她低頭看著這個小小的重外孫，看著他清澈眼睛里映出的擔憂和努力安慰的神情。

白浩看著這一幕，鼻尖發酸，他伸出手臂，將母親、外婆和兒子都輕輕地、堅定地環住。這個無聲的擁抱，成了此刻最有力的支撐。

葬禮按照川省的習俗進行，一天的時間就結束了！

陽光穿過薄霧，灑滿了整個院落，這是白浩第一次經歷親人離世！有人說親人離世是一身的潮濕！

有種無言的心情，在心頭，短時間內白浩他們是不會回到魔都的，要在川省好好陪一下外婆！！免得老年人孤單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