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卻突然抓住他的袖子,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里。
“我兒子……我兒子是不是……”
她的聲音戛然而止,仿佛剩下的字眼會燙傷喉嚨,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照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,未干的雨水混著淚水滾下來。
項以晴忽然掙脫高軼可的手,搖搖晃晃地站起來。
她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聲音,最終只是彎下腰,朝著那對夫婦深深鞠了一躬,肩膀顫得像風中的枯葉。
司梓的母親終于崩潰了,她跌跌撞撞地撲向搶救室的門,瘦弱的身軀撞在冰冷的金屬門框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她的手指死死摳住門縫,仿佛這樣就能把她的兒子從死神手里拽回來。
“司梓啊……司梓……”
她哭喊著,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來的。
男人站在她身后,沒有去扶,也沒有哭,只是佝僂著背,像一株被風雪壓彎的老樹。
他的嘴唇顫抖著,眼里布滿血絲,卻一滴淚都沒掉。
白浩站在一旁,喉嚨發緊,他想說些什么,可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最終,他只是沉默地遞過一包紙巾,盡管他知道,這根本無濟于事。
項以晴站在原地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司梓母親每一聲哭喊都像刀子一樣剜在她心上,她想起最后一次見司梓時,他還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說。
“周末帶你去吃那家新開的火鍋,你不是念叨很久了嗎?”
可現在,再也沒有周末了。
高軼可察覺到她的顫抖,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,低聲說。
“別看了,我們先出去?!?/p>
項以晴搖頭,掙脫她的手,一步步走向司梓的母親,她在她面前蹲下,輕輕扶住她的肩膀。
“阿姨……”
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女人抬起淚眼模糊的臉,茫然地看著她。
“我是……項以晴。”
她艱難地開口,眼淚砸在地上。
“司梓他……他之前總提起您,說您包的餃子……是全世界最好吃的?!?/p>
女人的哭聲驟然一滯,隨即更加撕心裂肺,她一把抱住項以晴,像抱住最后一根浮木,瘦骨嶙峋的手臂勒得項以晴生疼。
“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丟下我們啊……”
項以晴閉上眼睛,淚水無聲滑落,她輕輕回抱住她,像抱住自己無法救贖的罪孽。
走廊盡頭,苗菱別過臉去,肩膀微微發抖,白浩走過去,無聲地攬住她。
醫院的走廊燈光變得格外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