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褪盡時,林塵的鞋跟先撞上了熟悉的青石板。
青草混著晨露的腥氣涌進鼻腔,他下意識收緊了蘇璃的手——那只手還帶著異世界陽光曬過的溫度,可眼前的老槐樹、墻角的練功樁、甚至青石板上未干的晨練水痕,都在提醒他:他們真的回來了。
“咳。”岳山突然悶哼一聲,拳頭無意識捏緊,指節泛白。
林塵轉頭時,正看見這位武術世家傳人額角滲出細汗,原本沉穩的眼神里浮起困惑:“我的……內力不對勁。”
“先別急。”柳清風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沉穩,可他撫著胡須的手頓了頓,目光掃過眾人沾著金粉的衣角,“都先檢查自己狀態。”
林塵松開蘇璃的手,指尖剛觸上丹田,后頸就竄起一陣涼意。
原本運轉如溪的內力突然亂成了一團麻,幾縷熱流像活物般在經脈里橫沖直撞,撞得他喉間發甜。
他瞳孔微縮,反手撐住身后的老槐樹——樹皮粗糙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,卻壓不住體內翻涌的異樣。
“林塵?”蘇璃的聲音帶著警惕。
她不知何時蹲了下來,掌心托著骨玉串,那些青黑色的玉珠正泛著不正常的幽光。
順著她的目光,林塵看見她手心里的召喚符文并未完全消散,淺金色的紋路像活過來的蛇,正順著她的手腕往皮膚里鉆。
“回溯不徹底。”蘇璃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紋路,骨玉串突然燙得她縮回手,“我在符文陣里加了雙重錨點,按理說……”她抬頭時右眼的朱雀胎記微微發亮,“可能我們和那個世界還連著線。”
“線?”善逸突然湊過來,雷刀鞘撞在青石板上發出輕響。
這個總把“好可怕”掛在嘴邊的少年此刻沒了怯懦,反而睜圓了眼睛:“就像我和禰豆子的羈絆那樣?就算分開了,心里也會疼?”他說著摸了摸腰間的雷刀,刀鞘上還留著異世界戰斗時崩裂的缺口,“不過這樣的話……”他突然咧嘴笑了,“是不是還能再去吃烤肉?”
“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!”岳山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躁。
他再次運轉內力,這次連袖口都被震得鼓了起來,“我的拳意里混了東西——像火,又像風,剛才試著打了個崩拳,竟帶出了索隆三刀流的氣勁!”他說著揮了一拳,空氣里果然響起細微的破風聲,和他往日剛猛的拳風截然不同。
林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他能感覺到鎮魔印在手腕下灼燒,那是系統與他簽訂契約時留下的印記,往常只有召喚時才會發燙。
此刻那灼燒感順著血管往心臟鉆,他甚至能聽見耳畔隱約響起路飛的喊“等我當上海賊王——”,尾音像被揉皺的紙團,在腦海里反復回放。
“柳先生。”蘇璃起身時,裙角掃過一片槐樹葉,“您見多識廣,這情況……”
柳清風沒答話。
他摘下老花鏡,用衣角仔細擦拭鏡片,目光卻始終落在林塵手腕的鎮魔印上。
老人的指節抵著下巴,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——那是當年林塵第一次在他面前打出崩拳時,他眼里也有過的光。
“可能是……”岳山的話被一聲輕響打斷。
“吱呀——”
武館的早門開了。
王伯拎著掃帚跨出來,看見后院站著的五個人時,掃帚“啪嗒”掉在地上:“小林?你們不是說去外地交流……這才過了半宿?”他搓著圍裙跑過來,目光掃過林塵沾著金粉的衣領,又落在善逸的雷刀上,“這刀……新置的家伙什?”
“王伯。”林塵壓下翻涌的氣血,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“我們……提前回來了。”他說著用手肘撞了撞岳山,后者立刻會意,上前摟住王伯的肩膀往武館里帶:“正好餓了,王伯今天的早飯有糖糕嗎?”
王伯的聲音漸漸遠了。
林塵轉身時,正看見蘇璃對著掌心的符文輕輕吹氣——那紋路竟像被風吹動的藤蔓,又往她手臂上爬了半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