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塵的指尖在左臂"武"字刺青上反復摩挲。
歸墟的風卷著砂礫掃過他手背,曾經那道如灼燒炭塊般的熱意徹底消失了,只余下刺青本身的粗糙紋路——那是他十六歲在地下拳場用半條命換的刺青,如今倒成了唯一與過去相連的溫度。
"塵哥?"善逸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擔憂,"你、你沒事吧?"
林塵這才驚覺自己站在廢墟邊緣足有半柱香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深吸一口氣,試著運轉體內早已熟稔的武道氣勁——以往這股氣勁會如活龍般順著任督二脈竄動,此刻卻像被抽干了骨髓的蛇,軟綿綿地趴在丹田,連沖開一個小穴道都費勁。
"我不是更強了。。。。。。而是變了。"他低聲自語,聲音被風撕成碎片。
"不是壞事。"蘇璃的聲音從身側傳來。
她不知何時走到近前,骨玉串在腕間輕響,右眼的朱雀胎記在陽光下泛著淡金。
林塵這才注意到她肩頭岳山的血漬已經凝成暗褐,像朵枯萎的紅梅。"歸墟的王者印記本就是外來枷鎖,你掙脫了。"
話音未落,蘇璃突然擰眉側頭。
她的指尖輕輕掐了個訣,一縷青霧從骨玉中溢出,在半空凝成旋轉的漩渦。"三息前東南方有靈壓波動,"她抬眼時瞳孔泛起微光,"是黑淵的追蹤術。"
林塵的后背瞬間繃緊。
他見過黑淵的人,那些裹在黑袍里的怪物,能順著靈氣波動撕出空間裂縫。
善逸已經縮到他身后,雷紋在他頸側若隱若現——那是鬼滅世界召喚物未完全消散的殘留。
"走小路。"柳清風不知何時從后方踱來,碎紙片還沾在他灰白的胡須上。
老人指了指遠處被荒草覆蓋的土坡,"遺跡崩塌的動靜太大,黑淵、甚至官方特勤處都可能聞風而來。"
岳山突然悶哼一聲。
林塵這才發現他腳步虛浮,右手始終按在腹部——那里的衣料浸透了新血,剛才在歸墟時柳清風用靈氣吊住的心脈,此刻正在崩解。
"岳山哥!"善逸撲過去要扶,卻被岳山甩開。
武術世家傳人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,只是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衣領:"我沒事。"他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石板,"前面有片松樹林,今晚在那歇。"
林塵要去攙他,被岳山斜眼瞪了回來。
四個人影就這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松樹林挪,善逸抱著從歸墟里撿的斷刀走在中間,刀鞘上還沾著玄甲的金粉。
暮色漫上松枝時,火堆噼啪炸開一粒火星。
岳山背對著眾人坐在石頭上,佩劍橫在膝頭。
林塵借著火光看見他后頸的汗濕了衣領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劍鐔——那是家傳的云紋,此刻卻映出一道極淡的影子,像被水浸過的玄甲。
"岳山哥?"善逸端著柳清風熬的藥走過去,"喝藥吧,柳老說這能。。。。。。"
"你先喝。"岳山突然開口。
他的劍突然嗡鳴一聲,那道影子竟在劍身上凝實了一瞬,像有誰隔著千年時光在叩劍。
善逸的雷紋"唰"地爬滿手臂,刀鞘"當啷"掉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