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清風倚著門框,手里搖著把破蒲扇,見眾人望過來,用扇柄敲了敲門框:"岳小子要說話,都安靜!"
岳山被眾人的目光盯得耳尖發(fā)紅,他清了清嗓子,展開紅綢——上面"天下武道大會"六個字墨跡未干:"黑淵滅了,鎖鏈斷了。"他望著善逸腰間的日輪刀,又望向玄音腕間淡去的咒文,"可武之一道,不該只用來打架。
我和柳前輩商量了,下個月重啟武道大會。"他頓了頓,把紅綢高高舉起,"不設勝負臺,只設心向臺。"
"啥意思?"伊之助把野豬頭套扒拉到頭頂,露出炸毛的呆毛。
"就是說,"柳清風晃著蒲扇走過來,扇風里帶著艾草香,"你耍你的日輪刀,我舞我的九節(jié)鞭,他念他的咒文——只要是真心想練的、想守的,都能上臺。"他伸手拍了拍玄音的肩,"小丫頭不是想記召喚的故事么?
到時候你坐臺邊,把這些心之所向都寫進本子里。"
玄音的眼睛亮起來。
她摸了摸懷里的牛皮筆記本,封皮上還留著當年解咒時燒的焦痕:"我。。。我想去南境的苗寨,聽說那里的巫女能召百鳥;還想去西邊的雪山,聽老喇嘛說他們的轉(zhuǎn)經(jīng)筒能喚來山靈。。。。。。"她越說越快,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,"等記滿十本,我就回來,把本子供在守望碑前。"
"好。"林塵望著她發(fā)亮的眼睛,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意識深淵里,那些被鎖魂鏈困住的召喚者曾說:"我們不怕戰(zhàn)斗,怕的是被忘記。"如今玄音要做的,大概就是替所有人把"記得"刻進歲月里。
蘇璃悄悄攥住他的手。
她的掌心還留著茶盞的溫度,像團小小的太陽。
林塵低頭,看見兩人交握的手背上,各自浮著枚淡青色的玉印——那是心應之橋留下的印記,比從前的玉符更淡,卻更像長在血肉里的心跳。
春去秋來。
當?shù)谝黄瑱鸦湓谑赝皶r,林塵正蹲在碑底給新生的藤蔓綁竹架。
蘇璃捧著陶壺從竹屋出來,壺里飄著新采的龍井香:"塵哥,柳前輩說今年武道大會,善逸要表演雷之呼吸法。"
"那伊之助肯定要比誰砍的木靶多。"林塵直起腰,指尖拂過碑底的無字玉符——這些玉符是玄音從各地帶回來的,每枚都刻著陌生的文字和圖騰,"對了,岳山說今年要在臺上擺茶攤,說武人也該喝慢茶。"
蘇璃笑著遞過茶碗,忽然有片泛著舊黃的紙頁飄進茶盞。
林塵眼疾手快撈起來,見是張皺巴巴的信箋,邊角還留著火燒的痕跡——正是一年前他們在"火影樓"廢墟里找到的那張舊箋。
背面多了行墨跡未干的字,筆畫歪歪扭扭,像用筷子蘸墨寫的:"拉面管夠,第七班等你。"
"是鳴人?"蘇璃湊過來看,眼尾的朱雀胎記跟著彎成小月牙,"他怎么。。。?"
"心應之橋。"林塵摸著信箋上的墨跡,那溫度還帶著點暖,"現(xiàn)在只要被真心記得,他們的世界和我們的,就不再隔著深淵。"他把信箋小心收進懷里的布囊,那里還裝著善逸送的日輪刀穗,伊之助刻的野豬木雕,"總有一天,我們能堂堂正正地,去他們的世界做客。"
蘇璃靠在他肩頭。
遠處的燈火順著山徑蜿蜒,像撒了把星星在人間。
她望著碑前新添的幾柱香——一柱是異國的沉水香,一疊是寫滿韓文的信箋,還有個小布包,里面裝著泰國的金箔紙。"那之前,"她輕聲說,"先陪我看完這一季的櫻花,好嗎?"
林塵低頭,見她發(fā)間的骨玉正隨著呼吸輕晃,暖黃的光暈里,隱約能看見朱雀的紋路在流動。
山風卷著櫻花落在兩人腳邊,守望碑上"被回應的召喚"六個字,正被夕陽鍍成蜜色。
碑底的藤蔓纏著無字玉符,在風里輕輕搖晃,仿佛在哼一首沒有盡頭的歌謠——
下一個被真心呼喚的名字,會是誰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