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遞給他,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絲善意:“小伙子,練得認真。讓我想起當年那個總愛多管閑事的教練,也是這么逼著我們練。”
周硯的心猛地一震,粥碗差點脫手。
教練?
多管閑事?
這是他們對林塵的稱呼?
他追問道:“阿婆,您說的是……”
老婦人卻像是沒聽見,搖了搖頭,轉身顫巍巍地走了,口中還念叨著:“粥要趁熱喝,涼了傷胃。”
他們記得那個人,記得他的事,卻獨獨省略了那個名字。
這是一種比遺忘更可怕的沉默。
周硯的后背竄起一股寒意,這絕不是崇拜的消失,而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、深入骨髓的默契。
下午,他注意到村里的年輕人訓練時有一個奇怪的現象。
領頭的青年叫陳聽風,他從不發號施令,但整個隊伍的動作卻能做到驚人的一致,時而如潮水般分散,時而如鐵錐般聚攏,演練著一種周硯從未見過的群戰陣型。
他悄悄打開了口袋里的微型錄音筆,試圖捕捉他們溝通的暗號。
陳聽風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,卻只是嘴角微揚。
在一次陣型變換的間隙,周硯終于忍不住,走上前去,裝作好奇地問:“你們的口令是什么?我看你一直沒出聲,大家怎么知道什么時候該動?”
一個少年擦著汗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:“周專家,沒口令。”
“沒口令?”周硯無法置信。
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又指了指林間的風聲:“我們聽呼吸。陳哥的呼吸一變,我們就知道該怎么動。有時候,我們聽風。”他頓了頓,”
“聽見風停就出拳……”周硯喃喃自語,一股巨大的震撼攫住了他。
他終于明白,這里的力量已經脫離了對英雄個體的依賴。
林塵不再是一個需要膜拜的偶像,而是化作了呼吸的節奏,化作了風聲的啟示,形成了一個自給自足、生生不息的生態系統。
他的錄音筆里,除了風聲和喘息,什么有價值的“指令”都錄不到。
傍晚,一個名叫趙無歸的鐵匠邀請周硯參觀他的鐵坊。
爐火熊熊,映紅了趙無歸那張仿佛用花崗巖雕刻出的臉。
鐵坊的兵器架上,陳列著一批剛剛淬火的兵器——長棍、短刀、手斧,全都沒有銘文,甚至連個像樣的標記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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