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塵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鏡中那個"自己"勾起的嘴角與他此刻的表情分毫不差,可那雙眼睛里沒有他慣常的灼熱,只有淬過千年寒潭的冷。
他聽見蘇璃的呼吸聲就在耳后,帶著細不可聞的顫——她的骨玉在掌心發(fā)燙,朱雀胎記處的皮膚跟著一跳一跳,像有活物在皮下掙動。
"別碰。"蘇璃的指尖剛搭上他手腕,林塵已經(jīng)動了。
武者的直覺在轟鳴。
從看見鏡中血紋刺青的剎那,他就覺得那抹暗紅像根線,牽著他胸腔里那團熱流。
父親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"武字刻骨"的畫面閃過,他鬼使神差抬起手,指腹貼上鏡面。
涼意順著皮膚滲進來。
不是普通青銅的冷,是帶著鐵銹味的冰,順著血管往心臟鉆。
鏡中"林塵"的手同時抬起,指尖與他嚴絲合縫相觸——下一秒,那只手突然收緊,鐵鉗似的扣住他手腕。
"操!"林塵吃痛低喝,想抽回手卻被拽得往前踉蹌。
鏡面泛起蛛網(wǎng)般的裂紋,每道裂縫里都滲出黑霧,蘇璃的驚呼聲被吞進霧里。
他看見岳山的玄鐵刀"當啷"墜地,柳清風的胡須根根倒豎,善逸的日輪刀哐當砸在腳邊——所有人都在伸手抓向鏡面,又被鏡中"自己"拽得歪歪倒倒。
天旋地轉(zhuǎn)。
等林塵穩(wěn)住身形,喉嚨里已經(jīng)泛起腥甜。
他站在一片暗紅色空間里,地面布滿蛛網(wǎng)似的裂痕,每道裂痕都泛著幽藍熒光。
正對面五米外,另一個"林塵"抱著手臂,左腕的"武"字刺青紅得滴血,連運動服的褶皺都和他此刻的姿態(tài)一模一樣。
"歡迎來到鏡淵。"鏡像開口,聲音像兩塊石頭摩擦,"這里的每道影子,都比本體更清楚。。。你藏在骨頭里的秘密。"
林塵的后頸炸開一層雞皮疙瘩。
他聽見右邊傳來金屬交擊聲——岳山正和鏡像對峙,玄鐵刀與血漬斑斑的玄鐵刀撞出火星;左邊是善逸的尖叫,他的鏡像日輪刀閃著妖異的紫光,刀身比原版寬了兩寸;柳清風那邊最安靜,鏡中老人摸著鋼針似的胡須,每根胡須都在滴落黑血,滴在地上發(fā)出"滋啦"的腐蝕聲。
"蘇璃!"林塵轉(zhuǎn)頭,正看見蘇璃的鏡像舉著骨玉,骨玉上纏繞的不是赤焰,是幽紫的火焰。
她的朱雀胎記變成了漆黑的烏鴉,正撲棱著翅膀要從皮膚里鉆出來。
而蘇璃本人半蹲著,掌心的骨玉裂了道細紋,額角全是冷汗。
"別用召喚術(shù)!"蘇璃喘著氣抬頭,"他們會復(fù)制。。。還會加強!"話音未落,她的鏡像指尖彈出一道紫焰,蘇璃慌忙翻滾避開,發(fā)梢被燒得焦黑。
林塵的太陽穴突突跳。
他能感覺到鏡像的目光像刀,正一寸寸刮過他的筋骨——那不是普通的敵意,是。。。熟悉。
太熟悉了,熟悉到他出拳的軌跡、收勢的角度,對方都提前半步側(cè)過身,手臂架在他必攻的肋下。
"第一式,崩山拳。"鏡像突然開口,聲音里帶著林塵自己都沒注意過的尾音,"你總在收勢時左肩下沉半寸,以為能藏住下一擊的力道。"話音剛落,林塵的左肋就挨了重重一拳,疼得他差點蜷成蝦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