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塵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那道從裂隙里走出的殘影,每一步都踩在他心跳的鼓點上——運動服的衣擺無風自動,眼神冷得像淬過萬年玄冰,連聲音都帶著磨砂般的沙啞,“你以為斬斷枷鎖就是勝利?可你從未真正掙脫過。”
話音未落,殘影抬手虛揮。
林塵耳中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,訓練基地的鋼筋水泥在眼前扭曲、坍縮,混凝土塊砸落的轟鳴里,他看見熟悉的拳臺化作焦土,沙袋碎片裹著灰塵騰空,最后所有喧囂都被抽干,只剩下一片荒蕪的血色戰場。
“是因果具現!”蘇璃的指尖掐進掌心的骨玉,朱雀胎記在右眼下方泛起紅光。
她手腕翻轉,三道青色符印從骨玉中飛出,在眾人頭頂交織成半透明的屏障。
靈力順著經脈翻涌,后頸滲出薄汗——這殘影竟能直接篡改現實空間,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召喚物都更棘手。
“林塵,它不是簡單的復制體……”她咬著唇,符印上的紋路因靈力波動而明滅,“是你所有未選擇的道路,匯聚成的存在。”
“退開!”岳山的斷劍“嗡”地出鞘。
作為武術世家傳人,他最見不得同伴暴露在危險中。
融合了家傳心意拳與自創劍意的新招“破山”在掌心凝聚,拳風裹著劍氣如游龍出淵,直取殘影咽喉。
可那道身影連腳步都未挪動,只是屈指一彈——指尖迸發的氣勁如利刃劃開空氣,岳山的攻勢瞬間潰散,整個人被掀得倒飛出去,撞在十丈外的焦土上,吐出半口血沫。
“你不過是在模仿別人的力量,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自己。”殘影的聲音像冰錐扎進林塵耳膜。
他望著岳山蜷縮的背影,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沉穩男人時,對方說“武術是找到自己的刀”——此刻殘影的話,竟與岳山當初的教導如出一轍,卻帶著刺骨的諷刺。
“善逸?”蘇璃的聲音突然發顫。
那道躲在她身后的身影正緩緩直起腰,我妻善逸的劉海被血風吹開,平時怯懦的眼睛里燃著奇異的光。
他掌心的淡青印記亮得刺眼,像是要穿透皮膚,“我……我知道這種感覺。”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,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,“在無限列車上,我也見過另一個自己——那個只會發抖的善逸。”他攥緊拳頭,指節發白,“但現在我明白,害怕不是錯,重要的是……”他猛地抬頭,雷光在瞳孔里炸開,“是害怕的時候,依然要揮拳啊!”
林塵的呼吸突然一滯。
善逸的話像鑰匙,“咔嗒”一聲撞開他記憶的門——十二歲躲在巷角,看著父親被黑幫毆打的自己;第一次召喚鳴人時,因為控制不住查克拉而渾身發抖的自己;和路飛組隊時,擔心拖累伙伴的自己……所有被他藏在心底的恐懼,此刻都隨著殘影的出現翻涌上來。
“你在怕什么?”殘影的腳步突然加快,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龜裂,“怕父親的血白流?怕召喚的伙伴因你而死?怕自己根本不配成為武神轉世?”他的指尖抵住林塵的額頭,冰涼的觸感讓后者打了個寒顫,“這些恐懼,才是你真正的鎖鏈。”
“住口!”林塵的左臂突然灼燒起來。
“武”字刺青下的皮膚泛起金光,那是系統與武神血脈共鳴的征兆。
父親護著他時溫熱的體溫、鳴人遞來冰西瓜時的笑容、路飛硬塞肉包子時的傻氣——所有被舊王用來當鎖鏈的回憶,此刻都化作滾燙的洪流,順著血管沖進心臟。
他仰頭大笑,斷刀“唰”地出鞘,刀刃上跳動著赤金色的氣勁,“我承認我怕過!但怕又怎樣?”他的刀尖抵住殘影的胸口,聲音里帶著十二歲時沒有的鋒芒,“怕的時候,我就把恐懼當拳套,把回憶當武器——”他猛一用力,刀身震顫,“然后一拳,把所有鎖鏈都砸成渣!”
殘影的瞳孔第一次出現波動。
它后退半步,指尖凝聚的雷光卻更盛了。
蘇璃的結界突然發出“咔咔”的裂紋,善逸咬著牙沖上去,雷之呼吸·壹之型與林塵的刀勁撞在一起,竟意外地形成一道螺旋狀的氣墻。
岳山抹了抹嘴角的血,握著斷劍站起,眼神里的迷茫被火焰取代:“模仿又如何?我模仿的,是自己想成為的樣子。”
“有意思。”一直沉默的柳清風突然撫須輕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