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騰了一通,季行舟后背的汗把里衣都給浸透了。
他再次顫抖著手去探張春回的脈搏。
那脈搏極其微弱,像游絲一樣,若有若無地貼在指尖,但終究還在跳。
季行舟長長舒了一口氣,整個人都快虛脫了。
“七公子,屬下幸不辱命,這家伙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。”他沖謝翊寧拱了拱手。
謝翊寧:“暫時?”
季行舟湊到他身旁小聲道:“您不是馬上要把人扔牢里去了么,撐過那段時間,沒問題?!?/p>
“皇……夫人給咱們帶的藥,都是上等的好藥,用在他身上,浪費了。”
聽到季行舟這么說,謝翊寧覺得頗有道理。
他點了點頭,同意他這說法。
徐家兄妹一見季行舟竟能從閻王爺手里把張春回那口氣硬拽回來,如同看到了救星。
徐秀秀快步跑到季行舟面前跪下:“神醫!求求您,給我娘看看吧!”
剛剛還沉浸在救回張春回那點虛脫感里,后背的冷汗都沒干,冷不丁被徐秀秀這么一跪,季行舟嚇了一跳。
他趕緊往旁邊跳開半步,手足無措地看向謝翊寧。
王爺沒發話,他這是救還是不救?。?/p>
“替他們看看吧?!敝x翊寧開口了。
有了他的準話,季行舟走到被兒女攙扶著靠坐著的高氏面前,放軟了聲音:“嬸子,您別怕,我給您瞧瞧?!?/p>
說著,他伸出手指,搭在高氏瘦骨嶙峋的手腕上,而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,查看了舌苔,心中漸漸有了譜。
片刻后,季行舟收回手,對著三雙充滿期盼的眼睛,斟酌著開口,語氣比剛才輕松了些:“這位嬸子性命暫時無礙。”
他這句話給焦急的徐家兄妹吃了顆定心丸。
“那我娘這是……”徐順水急忙追問。
季行舟示意他們別太緊張:“她的病根不在肺腑惡疾,而在長久積累的內耗與憂思。”
“她身子底子太虧,積年的勞累壓著,再加上家中遭了這樣的變故,債臺高筑,又痛失親人,胸口那股氣一直郁結不散,壓得太沉了。悲傷過度,憂慮過甚,才是拖垮她的主因。”
季行舟看了一眼破爛的屋子和神情哀戚的兄妹,心中嘆息。
他從藥箱里取出紙筆,一邊寫方子一邊繼續道:“我給你們開個方子。藥不貴,就是些調養的藥。但最要緊的不是藥,是讓她安心,讓她靜養。不能再讓她操心勞神、擔驚受怕了。否則就算是靈丹妙藥也沒用?!?/p>
聽到這話,徐秀秀瞪了大哥一眼,先前的哭腔已經變成了怒喝:
“大哥,你聽到神醫說的話了么,不能讓阿娘擔驚受怕。你若還去那搏命窟,就是想阿娘活活替你擔心死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