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用越野車如同驚弓之鳥,在狹窄逼仄的小巷中瘋狂逃竄,引擎被壓榨到了極限,發出不堪重負的痛苦嘶吼。
聯絡員黃雀的臉色慘白如紙,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,浸濕了衣領。他死死攥著方向盤,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凸起,眼睛死死盯著前方,不敢有絲毫分神。
“伽梵軍方的內部通訊已經徹底癱瘓!”
安琪的聲音清冷,但語速極快,她低頭看著個人終端上不斷跳動的亂碼和警報,新象城的電子地圖上,代表著混亂、暴動和武裝沖突的紅色警示符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。
“之前那枚‘戰術湮滅彈’爆炸造成的電磁脈沖效應比預估的更強,整個城市的軍用和民用通訊網絡都受到了毀滅性干擾!我們現在是一座信息孤島!”
李濤將一顆備用彈匣拍進自己的特戰突擊步槍,拉動槍栓的聲音在狹窄的車廂內清脆得嚇人。他警惕地掃視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破敗建筑,壓低了聲音,對著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李舟說道:
“李舟,我的直覺告訴我,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對勁。這幫雜碎不像是要放棄,倒像是……在把我們往某個地方趕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一直沉默不語的李舟,那雙緊閉的眼睛毫無征兆地猛然睜開。
他的臉色比剛才遭遇伏擊時還要凝重,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平靜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驚悸。他沒有理會李濤的分析,而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、帶著命令口吻的語氣,對正在開車的黃雀沉聲喝道:
“黃雀,趕快停車!馬上!”
“離開這個主干道,找周圍的小巷停車,立刻隱蔽!”
黃雀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吼得一愣,隨即幾乎是崩潰地回頭喊道:“長官!你瘋了嗎?現在停下就是等死!那幫人有可能就埋伏在周圍,而且海軍基地就在前面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了!”
在他看來,這位上級要求他秘密接應的少校參謀,一定是在剛才的襲擊中受到了過度刺激,做出了最致命的錯誤判斷。在這種被追殺的時刻,停下來,就等于將自己徹底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。
“聽我的,執行命令!”
李舟的聲音不高,卻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車內每個人的心頭。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嚴,讓黃雀下意識地踩了一腳剎車。
安琪和李濤幾乎在同一時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。
李濤沒有任何廢話,他那鋼鐵般的右臂猛地探出,直接用槍托狠狠砸在黃雀的座椅靠背上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悶響。
“你是不是耳朵聾了?按李舟說的做!現在立刻執行!”
劇烈的震動和李濤那帶著殺氣的低吼,終于擊潰了黃雀最后的心理防線。他渾身一哆嗦,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,越野車發出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,一頭甩進旁邊一條堆滿垃圾的死胡同,最終藏在一棟廢棄居民樓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。
車剛停穩。
李舟的身體便猛地一顫,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。
他的額頭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,順著臉頰滑落,滴在戰術背心上。他緊閉著雙眼,整個世界在他面前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另一幅景象。
在他的感知世界里,遙遠的、甚至超出了他感知能力范圍極限的象海某處,一個微小卻無比清晰的能量奇點,正在以一種毀滅性的姿態瘋狂凝聚、壓縮。
那股能量的波動,他再熟悉不過。
那是上次殖民地海戰中,潛射彈道導彈射出時獨有的特征,是死亡的序曲。
“在我感知的極限邊緣……有東西……升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