舵手立刻操作,潛艇帶著海水的嗚咽和金屬的呻吟,緩緩下潛。
警報聲雖然解除,但潛艇內部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味、燒灼味和海水的咸腥味,混合著壓縮空氣帶來的干燥感,提醒著所有人剛剛經歷的生死一線。
“黑鯊”號如同受傷的巨鯨,帶著剛剛搏殺后的疲憊,再次沉入漆黑的深海。
不久,加密通訊頻道傳來指揮部的指令:南境洋的緊張對峙因雙方的重大損失而暫時緩和,敵方聯合艦隊主力后撤。指揮部命令“黑鯊”號,利用此次戰(zhàn)術調整窗口,秘密返航,前往三號基地進行緊急維修和休整。
返航的命令讓疲憊不堪的艇員們精神稍振,但葉鈞的表情依舊嚴肅。他立刻組織各部門對潛艇進行詳細的損傷評估。
“輪機艙報告,推進器軸承異響,功率輸出不穩(wěn)定。”
“損管報告,三艙、四艙應急封堵有效,但需盡快進塢維修。制氧系統維修完畢,暫時狀態(tài)穩(wěn)定。電力系統仍存在故障風險。”
“武器系統報告,部分魚雷發(fā)射管外蓋變形。”
……
一條條報告匯總到指揮艙,情況比預想的更加糟糕。“黑鯊”號幾乎是拖著殘破的身軀在堅持。
醫(yī)療艙內,李舟躺在床上,臉色依然蒼白,但呼吸已經平穩(wěn)了許多。安琪細心地幫他掖好毯子,又檢查了一下輸液的速度。
“感覺怎么樣?”安琪輕聲問,她的眼中帶著關切和一絲后怕。剛才的戰(zhàn)斗,尤其是最后的絕地反擊,讓她現在想起來心臟還在狂跳。
李舟勉強笑了笑:“好多了,就是有點……脫力。”
這能力,用多了還真是要命。他在心里苦笑。
安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柔聲說:“別亂用你的能力了,好好休息。老葉已經下令返航了。”她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這次……謝謝你。”
李舟看著她真誠的眼神,心中涌過一股暖流。在這冰冷的海底,這份關懷顯得尤為珍貴。
為了躲避無處不在的“眼睛”和“耳朵”,“黑鯊”號像一條受傷后格外謹慎的深海巨獸,沿著葉鈞和楚航精心規(guī)劃的航線潛行。
這條路蜿蜒曲折,緊貼著海床的山脊和深谷,借助著變幻莫測的洋流掩護。艇內氣氛壓抑而安靜,只有設備運轉的低沉嗡鳴和艇員們刻意壓低的交談聲。
“左舵五,航向270,深度……”葉鈞的聲音在指揮艙內低沉回響,打破了設備運轉的單調嗡鳴。
楚航緊盯著聲吶屏幕,上面只有代表自身的微弱信號和復雜的海底地貌回波。
“一切正常,艇長。周圍……干凈得像剛洗過。”楚航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,這幾天的神經緊繃幾乎讓他虛脫。
秦鋒靠在武器控制臺上,難得地沒有咋咋呼呼,只是偶爾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,嘟囔著:“這鬼地方,連條魚都懶得來……。”
經過許久幾乎與世隔絕的潛航,“黑鯊”號終于抵達了位于某處隱秘海灣的海軍基地。
當潛艇緩緩駛入巨大的水下洞庫時,回家的感覺讓所有人都精神一振。
洞庫內是另一番景象。巨大的鋼鐵穹頂下,強烈的照明燈驅散了深海的幽暗。
焊接的弧光此起彼伏,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機油、金屬切割和臭氧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