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外圍的自動防御武器,到底是死是活?這個問題,像一根無形的絞索,勒住了指揮帳篷里所有人的脖子。
副師長趙凱的軍靴在地上踩出焦躁的鼓點,咯噔,咯噔,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。他來回走了兩趟,終于憋不住了,停在李舟面前,粗大的嗓門壓得像悶雷。
“怎么樣?李少校,給句準話!行還是不行?”
駱定疆站在一旁,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,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,卻死死鎖在李舟的臉上,仿佛要從他細微的表情里摳出答案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如果那些自動火力還在,他的猛虎營就算能沖進去,那跟之前沒什么兩樣,還得用人命去填。
李舟沒有立刻回答。他的感知,已經化作無形的潮水,漫過了王宮外庭那高達三十米的冰冷城墻。
在他的“視界”里,世界不是由光影構成,而是由能量、結構和信息流組成。
首先,是那些密布在三十米宮墻上的無人機槍塔。在他的感知世界里,這些曾經閃爍著危險數據流的節點,此刻已經徹底黯淡。它們不再是隨時準備撕裂血肉的殺戮機器,而僅僅是一堆冰冷的鋼鐵。
構成其“大腦”的火控主板,連一絲維持待機的微弱電流都消失了。數據鏈路被物理性地燒斷,能量循環的中斷不是軟件層面的休眠,而是硬件層面的徹底報廢。
就像被人從總電源上拔掉了插頭,還順手用錘子把插座給砸了。涼了,而且涼得透透的。
李舟的感知沒有停留,如水銀瀉地般漫過內廷防線。那四座曾讓龍昭空軍和第一空降師吃盡苦頭的定向能武器塔臺,高高聳立,卻像四座被風干了千年的墓碑。為它們供能的核心能源模塊,內部的能量反應已經完全停滯,復雜的線路中,能量的流動徹底歸零。
徹底熄火。最后,也是最關鍵的一環。
李舟的意識猛然下沉,無視厚重的鋼筋混凝土和泥土,直抵寢宮層外圍,那些偽裝在皇家花園之下的防空導彈發射井。
發射井的蓋板依舊緊閉,但內部,引導雷達的陣列天線一片死寂,那些精密到納米級的火控單元,同樣陷入了永恒的黑暗。
李舟甚至能“看”到,導彈的電子引信處于未激活的初始狀態,與發射系統之間的通訊協議,已經變成了一堆無意義的亂碼。
它們現在連一串昂貴的煙花都算不上。
指揮帳篷內,趙凱和駱定疆的目光,像兩把探照燈,死死地釘在李舟身上。
終于,李舟緩緩睜開了眼睛,眼底的波瀾盡數斂去,只剩下古井般的平靜。
原來如此……
李舟心中了然。
那個ai,那個“斷鏈之王”,為了確保自己核心程序的絕對生存,做出了最極端,也最聰明的選擇。它不是簡單的關機,而是執行了一場徹底的“斷舍離”。
它主動切斷了與所有外部防御單元的物理連接和數據鏈路,將它們徹底變成了與自己無關的“累贅”。這些武器,從設計之初就完全依賴中央ai的統一調度,根本不具備獨立的索敵和攻擊能力。ai一放手,它們就成了一堆昂貴的廢鐵。“呼……”
李舟長長吐出一口氣,緩緩睜開雙眼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,這種極限范圍的精細感知,對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