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揮帳篷內的主屏幕上,三次突擊的傷亡總結數據不斷刷新,每一條都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。
猛虎營的作戰參謀和情報參謀,站在屏幕前,臉色比身上的作戰服還要灰敗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,將兩次進攻失敗的全過程進行了復盤,但結果只有一個,絕望。
駱定疆如同一尊被遺棄的石像,僵硬地站在角落里,被徹底晾在一旁。曾經屬于他的指揮中心,現在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。帳篷內所有軍官的視線,或明或暗,全都匯聚在主控臺前,那個身形筆挺的海軍少校身上。
李舟,他成了這片絕望海洋中,唯一的焦點。
“報告副營長!”
情報參謀關掉血淋淋的戰損報告,轉過身,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。
“根據剛剛的戰斗數據,以及我們對王宮防御體系的重新建模分析……結論是……”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,“王宮外圍,現在是一個理論上不存在任何攻擊死角的完美防御體。我們之前預想的所有地面強攻路線,全部被封死。”
說完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眼中迸發出一絲最后的希望。
“除非……除非執行您之前提出的,那個備用方案!”
這句話一出口,帳篷內死寂的氣氛瞬間被打破。所有軍官的眼睛都亮了。
對!那個下水道滲透方案!
從王宮廢棄的排污暗渠潛入,繞開正面那道該死的嘆息之墻!這是他們此刻能想到的,唯一的,也是最后的希望!
一時間,十幾道混雜著期盼、懷疑和絕望的目光,如探照燈般死死鎖定在李舟身上。然而,李舟的反應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,既沒有肯定,也沒有否定。他只是平靜地對著情報參謀揮了揮手,示意他退下。
隨后,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,李舟緩緩走到帳篷中央那張指揮椅前,坐了下來。他對身旁神情肅殺的副師長趙凱和李濤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。
“給我五分鐘。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?!?/p>
說完,他竟然就這么靠在椅背上,直接閉上了眼睛。
猛虎營的軍官們面面相覷,一個個大腦宕機,剛剛燃起的信心,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,瞬間熄滅。
他在干什么?閉目養神?開什么玩笑!現在是戰場!
“他……他不會是放棄了吧?”一個年輕的小參謀下意識地喃喃自語,聲音小得像蚊子叫,但在這死寂的環境里,卻清晰無比。
“閉嘴!”作戰參謀低聲呵斥,但他的眼神里同樣充滿了動搖和不安。
角落里,駱定疆的嘴角,不易察覺地向上扯了一下,那弧度里充滿了譏諷和一絲快意。他就知道,一個沒上過陸地戰場的門外漢,在見識到真正絞肉機的殘酷后,最終也只能束手無策。
偵察連長譚烈川站在人群中,拳頭攥得死緊。他死死盯著那個閉著眼睛,仿佛睡著了的身影。他的內心,正在希望和絕望之間劇烈搖擺。他剛剛才當著全營骨干的面,立下了投名狀,把整個偵察連的命運都賭在了這個海軍少校身上。
如果李舟真的放棄了,那他譚烈川,將成為整個猛虎營最大的笑話。整個帳篷,唯有兩個人,神情沒有絲毫變化。
副師長趙凱和李濤。
他們一左一右,如同兩尊門神,護在李舟的椅子兩側。趙凱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,看不出任何情緒,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,卻掃視著帳篷里的每一個人,用無聲的威壓警告著任何企圖發出雜音的家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