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,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每個人的胸口。那些剛才還在為勝利歡呼的軍官,此刻臉色煞白。勝利的喜悅被冰冷的現實瞬間擊得粉碎。
“我!”駱定疆的聲音猛地拔高,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,“我輕視了你的情報,我懷疑了你的能力,我用我那套過時的、在安逸中早已生銹的特種作戰經驗,去指揮這場本不該有任何懸念的戰斗!”
他的拳頭死死攥緊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“我害死了我的兵!”
最后五個字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那是猛虎營所有人,從未見過的統帥的失態。這個一向以冷峻和鋼鐵意志著稱的男人,此刻眼中竟泛起了紅光。
在所有人震驚到麻木的注視下,駱定疆猛地抬起右手。
“撕拉——!”
一聲刺耳的布料撕裂聲。
他竟一把扯下了自己右臂上,那枚象征著無上榮譽的“猛虎營”臂章!
緊接著,是代表他營長身份的軍銜領章。
然后,他開始解開自己軍裝上衣的紐扣,一顆,兩顆……動作緩慢而決絕。
他脫下了那件沾染著硝煙與榮耀的作戰服,小心翼翼地,將它疊得方方正正。然后,他雙手捧著,一步步走向李舟,將它遞了過去。
“兵熊熊一個,將熊熊一窩。”
駱定疆的聲音恢復了平靜,一種死灰般的平靜。
“我,駱定疆,不配再帶領猛虎營。”
時間,在這一刻徹底靜止。
指揮部里的每一個人,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顛覆他們認知的一幕。
一個戰功赫赫的王牌特戰營長,在取得了一場堪稱史詩級大捷的時刻,當眾請罪,引咎辭職。
這比任何戰斗場面,都更具沖擊力。
譚烈川站在人群中,嘴唇動了動,想喊一聲“營長”,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。他親眼見證了李舟的神奇,也親身執行了駱定疆的錯誤命令,他比任何人都明白,營長說的每一個字,都是真的。
駱定疆捧著那件軍裝,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,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決絕,沒有絲毫動搖。
指揮部里所有人的目光,都下意識地,從這位鐵血營長身上,緩緩移開,最終,全部聚焦到了那個從始至終都異常平靜的年輕人身上。
聚焦到了李舟的臉上。
接受,猛虎營將在大戰之后群龍無首,士氣必然受到重創。
不接受,一個公開認罪、自認不配的營長,威信何在?又如何能再帶領這支驕傲的部隊?
一個國家的命運,在幾個小時前剛剛被決定。
而現在,龍昭帝國最精銳的特戰營之一,它的命運,它的未來,就懸于李舟的一念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