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鋒二話不說,像只靈活的猴子,踩著貨架的橫梁幾下就爬了上去,小心地把那臺沾滿灰塵的辦公終端抱了下來。四人迅速圍攏,安琪立刻拿出工具包,動作麻利地拆開機箱后蓋板,接上自己的便攜式分析儀。
瑩藍色的光映在安琪臉上,但她眉頭卻越皺越緊。幾秒后,她抬起頭,臉色難看。
“硬盤被物理格式化了,而且是深度格式化,執行了至少三輪的隨機數據覆寫?!卑茬鞯穆曇魩е鵁o法掩飾的疲憊和失望,“手法非常專業,幾乎不可能恢復出任何有效信息。他知道我們在查他,并且提前抹掉了一切?!?/p>
楚航泄氣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空紙箱:“靠!白忙活了?”
秦鋒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:“這老狐貍,夠絕的!”
倉庫里一時間只剩下沉默。
“等等,”安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眼中閃過一絲微光,立刻通過加密線路聯系,“老周?我是安琪……對,緊急情況,需要你的支援,數據恢復,最高優先級……物理介質損壞嚴重,深度格式化覆寫……我把設備參數和全扇區掃描報告發給你,你看看還有沒有可能從最底層搶救點什么回來……”
電話那頭是總部派來的海盾負責人老周,老周。聽完安琪的描述,又接收了初步掃描數據后,那邊沉默了足有半分鐘。
“安琪丫頭,這種程度的破壞,想完整恢復是不可能的。我盡力試試看能不能從扇區殘留里摳點碎片出來,但別抱太大希望?!?/p>
等待,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倉庫里氣氛壓抑,秦鋒像困獸一樣來回踱步,楚航則盯著安琪終端屏幕上緩慢滾動的進度條發呆,李舟靠在冰冷的貨架上,閉目調整著呼吸,但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焦灼。
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,安琪的通訊器再次響起,是老周,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驚奇和一絲興奮:
“安琪!有發現!我從磁盤最底層的數據殘留碎片里,用特殊算法拼湊出了一小段代碼……非常、非常零碎,結構都不完整,像是某個監控程序的算法殘片??赡苁窍到y自帶的垃圾代碼,也可能是后來植入的什么東西,意義不明,你們看看有沒有用!”
安琪猛地站直身體,精神一振:“立刻加密傳過來!”
幾秒后,一段殘缺的代碼片段出現在安琪的分析系統屏幕上。她深吸一口氣,雙手重新放回鍵盤,開始飛快地進行逆向解析、特征碼比對和邏輯補全。
屏幕上,破碎的代碼鏈被一點點地修復、填充,與情報庫內部已知的、以及從外部收集的各種惡意程序代碼庫進行高速比對…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忽然,安琪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住了,眼睛猛地睜大,瞳孔收縮,臉上浮現出混雜著震驚、難以置信和恍然大悟的復雜神情。
“這個模塊……這個特定的加密算法……還有這個獨一無二的函數調用簽名!”安琪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微微發顫,她猛地轉頭,視線銳利地看向李舟,“李舟!你還記不記得,‘黑鯊’號上次在深海,系統被不明病毒入侵的事?!”
李舟心頭像是被重錘猛擊了一下,瞬間回過神來:“記得!你說那個病毒代碼非常詭異,不像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……”
“沒錯!”安琪用力點頭,指著屏幕上被高亮標記出來的那一小段、幾乎是從虛無中搶救出來的代碼。
“這段從高縝電腦硬盤最底層殘骸里恢復出來的‘算法殘片’,它的核心模塊特征碼,它的加密方式,它的行為邏輯指紋……與當初入侵我們潛艇系統,試圖劫持潛艇的那個幽靈病毒,完全一致!它們是同源開發!甚至……極大概率,就是同一個人編寫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