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時指揮室內,氣氛凝重。葉鈞、安琪、老周等人圍坐一起,復盤這次驚心動魄的伏擊。屏幕上循環(huán)播放著無人機殘骸和那輛被炸成廢鐵的廂式貨車照片。
“‘暗影會’的手段夠狠,效率也高得嚇人。”葉鈞手指有節(jié)奏地敲擊著桌面,“軍用級別的無人機蜂群飽和攻擊,撤退時直接引爆遙控車輛,不留任何活口和線索。這種執(zhí)行力,真可怕。”
安琪接著補充道:“這種無人機蜂群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技術,還有遙控自毀的模式,很符合西洲赫恩工業(yè)旗下那幾家私人軍事承包商的裝備特征。”
老周灌了一大口濃茶,悶聲道:“高縝這老小子到底抓著他們什么把柄了?值得下這么大血本滅口?連自己人都不放過,直接炸了?”
李舟一直沉默地聽著,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劃著。這時他抬起頭,緩緩開口:“也許,重要的不只是他知道什么,而是他‘是’誰。他是心理評估官,接觸過太多核心人員和機密項目。他的存在本身,對‘暗影會’來說,可能就是一個必須拔除的眼中釘,或者……一個他們極力想保住,卻又失控了的‘棋子’。”
一天后,高縝從麻醉中艱難轉醒。監(jiān)護儀上的各項數(shù)據(jù)趨于平穩(wěn),但負責看護的軍醫(yī)向上級匯報時,語氣里充滿了困惑:“報告,目標生命體征穩(wěn)定,意識已恢復。但是……他的精神狀態(tài)很奇怪。”
“之前那種刻意維持的平靜,或者說偽裝,完全消失了。現(xiàn)在他看起來極度疲憊,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恐懼,但更多的是一種……怎么形容呢,像是大夢初醒后的那種清醒,一種劫后余生的恍惚,還有……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。”
緊接著,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要求通過醫(yī)護人員傳達出來。高縝用微弱但異常堅定的語氣表示:他要見李舟,必須單獨見,立刻馬上。除了李舟,他拒絕和任何人對話,包括軍方高層、審訊專家,甚至是莊明將軍本人。
消息傳到葉鈞和莊明將軍那里,兩人都皺緊了眉頭。莊明將軍在加密通訊中沉吟:“點名要見李舟?為什么偏偏是他?是想傳遞關鍵情報?臨終托孤?還是‘暗影會’又布下的什么新陷阱?”
葉鈞看著屏幕上李舟那張波瀾不驚的臉:“高縝是資深心理專家,或許他在瀕死狀態(tài)下,心理防線徹底崩潰,對曾評估過的、擁有特殊能力的李舟,產(chǎn)生了某種特殊的心理依賴或者說……他認為只有李舟能理解他接下來要說的話?”
“我去見他。”李舟的聲音平靜地響起,打斷了兩位指揮官的猜測,“這是個機會。不管他想說什么,是真是假,總得有人去聽。我有把握應對可能出現(xiàn)的任何情況。”
莊明將軍沉默了幾秒,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擊著,權衡著風險與潛在的巨大收益。“可以。”他最終做出決定,語氣斬釘截鐵,“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!”
他立刻下令:“在病房內外加裝最高等級的隱蔽監(jiān)聽和監(jiān)控設備,所有信號實時傳輸?shù)街笓]中心。李濤,你帶兩個戰(zhàn)斗小組守在門外,裝備破門工具,一旦有任何異常,無需請示,立刻強行突入。李舟,注意安全,保持警惕,任何不對勁的苗頭,馬上終止會面,立刻撤離!”
得到批準,李舟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軍裝領口,深吸一口氣,走向那間被重重守衛(wèi)如同鐵桶般包裹的重癥監(jiān)護病房。金屬門禁系統(tǒng)發(fā)出輕微的電子驗證音,授權通過。他推開厚重的隔離門,濃郁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。
病床上,高縝身上插著各種維持生命的管子,臉色依舊蒼白如紙,但那雙曾經(jīng)平靜無波,甚至有些溫和的眼睛,此刻正死死地盯著門口,里面閃爍著極其復雜難明的光芒,混雜著劫后余生的恐懼、深入骨髓的疲憊,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急切和決然。
他到底想說什么?是徹底的懺悔?是最后的警告?李舟迎著他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,腳步沉穩(wěn)地,緩緩走了進去。病房門在他身后無聲地關上,隔絕了外面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