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艇長,會不會是情報有誤?這片區域太空曠了。”楚航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,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。
他已經連續監聽超過四十八小時,耳朵里仿佛灌滿了海水,嗡嗡作響,再聽下去,他懷疑自己會把海豚的求偶聲當成敵方潛艇的螺旋槳。
安琪反復調閱著“夜婆”號的所有已知技術參數,眉頭緊鎖:“根據資料,‘夜婆’號的反應堆冷卻系統采用了最新的‘靜默循環’技術,推進器也經過了特殊的多層隔音處理。”
“常規被動聲吶在遠距離上,幾乎不可能捕捉到它的穩定航行噪音。除非…它在進行大幅度機動,或者…出現故障。如果他們愿意,可以像塊石頭一樣沉在海底,等我們過去?!?/p>
“也就是說,它如果存心當個縮頭烏龜,我們就只能干瞪眼?”秦鋒在一旁悶聲悶氣地說道。他負責的武器系統已經待命了整整兩天,卻連個假想敵的影子都沒摸到。
“我的‘虎鯨’和‘旗魚’都快在憋出內傷了!”
時間像鉛塊一樣沉重地壓在每個人心頭,連日的高度緊張和毫無進展,讓艇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。
第四天。
黑鯊號幾乎將預定搜索區域犁了一遍,連最樂觀的水手臉上也失去了笑容,食物的香味似乎也無法勾起人們的食欲,就連大胃王秦鋒都只是象征性地扒拉了兩口飯。
李舟獨自坐在指揮艙里,雙眼緊閉。他的臉色比幾天前更加蒼白,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。超感知能力如同無形的觸手,一寸寸地掃過漆黑冰冷的海水。
然而,象海太大了,“夜婆”號的隱匿技巧也確實高明,他的感知如同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一粒塵埃,每一次全力鋪開,都伴隨著巨大的精神力消耗。
他能感覺到艇員們投向他這里的目光,那些目光里混雜著焦急、期盼,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懷疑。他甚至聽到角落里兩個年輕水兵的竊竊私語:“你說…李上尉這次還能行嗎?”“噓…別亂說!”
“有什么發現嗎,李舟?”葉鈞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,卻讓李舟的神經猛地繃緊。
李舟緩緩睜開眼睛,眼中布滿了血絲,他輕輕搖了搖頭:“艇長,它的‘存在感’太弱了,幾乎完全融入了海洋背景。它就像…就像一滴墨水滴進了墨池。”
葉鈞看著他疲憊的樣子,沒有催促,只是點了點頭:“你盡力而為保持現狀就好。需要什么,直接告訴安琪?!?/p>
安琪遞過來一杯溫水:“李舟,別太勉強?!蛊拧柌皇瞧胀ǖ臐撏Вよ笕税阉麄冏詈玫募夹g都用在了它身上。從技術角度看,我們找到它的概率確實很低?!?/p>
“我知道?!崩钪劢舆^水杯,聲音有些干澀,“但我們沒有時間了。巴拉奇基地等不了?!?/p>
第五天。
黑鯊號已經偏離了最初的搜索扇面,根據葉鈞結合安琪對“夜婆”號可能利用的深海洋流和復雜海底地形的分析,開始向幾個被判斷為“靜默潛伏區”的深海區域進行重點排查。
這些區域往往海況復雜,是探測的噩夢,但也同樣是潛艇的天然避風港。
李舟再次進入了深度的感知狀態。他嘗試著將自己的意識沉入更深的海域,過濾掉魚群的游動、洋流的涌動,甚至地殼板塊的微弱摩擦聲。他的精神像一根繃緊的弦,隨時可能斷裂。
就在他幾乎要放棄,準備再次收回感知的時候。
突然,在他感知范圍的最邊緣,一個極其微弱、幾乎無法分辨的“異常波動”一閃而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