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!”
孫德海教授沙啞的嘶吼聲,像一道電光劃破了機庫內凝固的死寂。
正準備下達命令的李濤動作一僵,猛地回頭。魏延上校沉郁的目光也瞬間投了過來。
所有人的視線,都聚焦在了那位踉蹌著撲向控制臺的老人身上。
“快!放大B-3號腦電圖譜!快!”孫德海教授像是瘋了一樣,指著一塊已經黑屏的監控儀,聲音里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顫抖。
一名年輕的科研員下意識地執行了命令。
畫面被調出,放大。
那是一片代表著腦死亡的、平直的、毫無生機的波形圖。
然而,就在那條直線的最末端,一個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光點,極其微弱地,但卻無比頑強地,向上跳動了一下。
那一下跳動,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,卻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了每個人的心臟上。
“他還活著!”安琪猛地從地上爬起來,沖到控制臺前,死死盯著那個光點,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烙印進去。
“不,不能說活著。”孫德海教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他飛快地調出所有數據,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,“他的心跳和呼吸已經停止,身體細胞活性降到了最低點……這是一種……一種前所未見的深度‘假死’狀態!”
他指著屏幕上一片混亂卻隱隱透出某種規律的能量波動圖,聲音里充滿了科學家的狂熱與敬畏。
“他的身體為了自保,關閉了所有非必要的生命活動。但是他的大腦,他的意識……正在進行一場我們無法想象的戰爭!他在用自己的意志力,對抗并同化那該死的‘納波因子’!”
一場發生在大腦深處的,寂靜的戰場。
一個人的戰爭。
這個診斷,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源自心底的震撼。
接下來的三天,對于火山基地里的所有人來說,都是一場漫長的煎熬。
而對于安琪來說,這更是她一個人的戰場。
她拒絕了所有人的勸說,搬了一張椅子,就守在醫療艙外,寸步不離。
她不眠不休,紅著眼睛,一遍又一遍地用浸濕的軟布,輕輕擦拭著李舟身體表面不斷滲出的血珠。那些血珠仿佛永遠也擦不完,剛擦干凈一層,又會冒出新的一層。
她的動作很輕,很柔,像是怕驚擾了一個沉睡的嬰兒。
“李舟,你這個笨蛋……”
她的聲音很輕,帶著濃重的鼻音,在寂靜的醫療艙外回響。
“你還記不記得,在黑鯊號上,你單獨我開小灶做的那個蛋炒飯,鹽都放多了,咸死我了……”
“后來你當了參謀,第一次穿軍官制服,還特意跑到我面前晃悠,結果同手同腳,差點摔倒,你還記得嗎?”
“我被俘之后,支撐著我活下來的,就是想再見你一面,你知道嗎?傻瓜。”
她就那么絮絮叨叨地說著,從黑鯊號的廚房,說到伽梵圣國的深海,再說到新象城的街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