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風卷著冰冷的潮氣,從“死港”洞開的巨型閘門外灌入,吹動著李舟的衣角。莊明將軍乘坐的軍用越野車尾燈,在深邃的通道盡頭匯成一個紅點,最終徹底消失。
龐大的合金閘門開始緩緩閉合,沉悶的轟鳴聲在地下空間內回蕩,仿佛一頭巨獸合上了它的嘴。
最后一道陽光被徹底隔絕。
碼頭上,只剩下冰冷的照明燈光,映照著一艘核潛艇與四艘驅逐艦組成的鋼鐵森林。
李濤搓了搓胳膊,壓低聲音:“頭兒,老將軍這最后一句話,怎么聽著跟送咱們上刑場似的。……聽著瘆得慌?!?/p>
安琪站在李舟身側,鏡片反射著控制塔臺的幽光,她沒有看李濤,只是淡淡地開口:“如果你覺得瘆得慌,可以申請留守基地,負責清理航道里的藤壺和海帶?!?/p>
“別介啊,安琪副指揮官,”李濤立刻換上一副笑臉,“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。再說了,沒了我這個行動隊長,誰給頭兒沖鋒陷陣去?”
李舟沒有參與他們的斗嘴。
他的目光從那扇徹底閉合的閘門收回,落向下方碼頭上整齊列隊的“幽靈”部隊隊員。五十個身影,在巨大的戰艦陰影下,顯得渺小,卻又透著一股無法被撼動的堅韌。
莊明的話,在他腦中回響。
“最鋒利的匕首,也是最深的影子?!?/p>
這不僅僅是一句命令,更是一種期許,一種重托。這支艦隊,這座基地,是龍皇和軍機處賭在未來的籌碼,而他李舟,就是那個負責擲出骰子的人。
壓力,如深海的水壓,從四面八方涌來。但他早已習慣。李舟閉上了眼睛。
下一秒,他的意識如潮水般鋪開,瞬間覆蓋了整個“死港”。他不再是通過眼睛去看,而是用一種更高維度的感知,洞悉著眼前的一切。
他“看”到,“黑鯊”號的核聚變反應堆正在以最低功率平穩運行,中子流在約束場內安靜地循環,如同沉睡巨獸平穩的呼吸。
他“看”到,四艘烈濤級驅逐艦的垂直發射單元內,一枚枚導彈靜靜矗立,它們的引信處于最安全的保險模式,但內部的制導芯片已經完成了自檢,隨時可以被喚醒。
他“看”到,遠處的機庫里,幾架隱身直升機的旋翼被固定,地勤人員正在做日常的維修保養。
甚至,他能“看”到每一名核心軍官此刻的狀態。“黑鯊”號的艇長葉鈞,正站在指揮艙里,目光沉靜地看著聲吶屏幕;“杭城”號的艦長王振,手指在戰術平板上快速滑動,復核著動力系統的輸出參數……他能清晰地“感知”到他們每個人集中而專業的精神狀態。
這支艦隊,就像一個由無數精密零件組成的龐大生命體,而他,就是這個生命體的大腦。
是時候了。
李舟沒有拿起任何通訊設備,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他只是在腦海中,構建起一個無形的“頻道”,將自己的思想精準地投射出去。
【“虎嘯”特遣艦隊,全體指揮官及核心崗位注意?!?/p>
一個平靜而清晰的聲音,毫無征兆地在葉鈞、“杭城”號驅逐艦艦長王振、“廣城”號驅逐艦艦魏波濤、“深城”號驅逐艦艦陳福禮、“武城”號驅逐艦艦趙志軍等十余名關鍵人物的腦海中同時響起。
“杭城”號的cIc作戰指揮中心內,王振上校正低頭看著數據,身體猛地一頓。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四周,指揮中心內依舊安靜有序,沒有任何人說話。